“好好,無礙就好,無礙就好。”貞元帝連連點頭,“蘇國公今晚沒有陪胤兒一起來嗎?”
蘇胤是一個人入殿的,往年的宮宴都是蘇國公陪著蘇胤一起來參加,然後一起離去,爺孫倆都是同進同出,今年蘇國公沒來,貞元帝自然是要慰問。
“回陛下,昨夜風疾雨歷,祖父不小心感染風寒,為了避免驚擾聖駕,今夜的宮宴特地讓臣請罪,無法參加,請陛下恕罪!”蘇胤一張古井無波少年老成的臉上,唯有談到他外祖的時候,臉上才稍微透出了一絲絲細微的無奈。
“蘇國公可好些了,小順子,快,傳太醫去輔國將軍府去瞧瞧。”
“多謝陛下關心,祖父今天早上已經請大夫過府診治,大夫也開了藥,不必勞煩太醫院在去跑一趟了。”蘇胤依然是一副平靜的樣子,縱然皇恩浩蕩,與他來說,亦是平平。
貞元帝聽了蘇胤的話,也沒有對蘇胤的態度表示生氣,還是吩咐了他身邊的大太監曹順道:“小順子,你,去叫太醫院準備幾幅調理的藥,差人給蘇國公送去。”
曹順身邊貞元帝的親信,伺候了貞元帝近四十年,自然是明白貞元帝對蘇國公一門的榮寵,立即笑呵呵道:“奴婢領命,蘇國公有陛下您的洪福庇佑,必定馬上就能
安康!”
言罷就沖這蘇胤施了一禮,去吩咐人準備了。
蘇胤與貞元帝說完話後,便轉身,慢悠悠地走向輔國將軍府的酒席。
精緻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彷彿剛剛那場皇恩不過是逢場作戲一般,蘇胤斂著清淺的眸子,如蝶翼般漂亮的睫毛在蘇胤白皙的臉上留下兩道光陰,蘇胤這人就是這樣,對周遭的一切都漠不關心,目不斜視。
如果不是某人的眼光實在過於粘膩,讓蘇胤想忽略都無法做到。
蘇胤行至座塌前,微微抬眸,果不其然,蕭湛這人不知道犯了什麼症,此刻正目光炯炯地盯著蘇胤的臉上看,就算對上了蘇胤的眼神,也是微微流露出一驚,而後輕輕頓了頓。
只見蕭湛猶豫了一會兒,便輕聲開口道:“恭喜蘇公子無恙。”
蘇胤原本對上了蕭湛的那雙深邃不見底的目光,已然覺得過了,原以為這人會裝作不盡意般避開,沒想到這人不僅跟他打了招呼,還主動同他說了話。
蘇胤自五歲以後,便年年隨祖父參加宮宴,因為同位四輔,所以他跟蕭湛永遠都是坐在旁邊的位置,但是這麼多年來,他們兩人卻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
這次對於蕭湛的主動搭訕,蘇胤心中雖然疑惑不解,可是面上依然未知過多表情,還是一副隨遇而安的樣子,目光都不曾波動,微微沖著蕭湛點了點頭,亦是回應,一雙纖薄的紅唇中,緩緩輕吐,
“多謝。”
說完,蘇胤便在蕭湛旁邊坐了下來。
偌大的食席之上,明明可以坐下三個人,卻只看看坐了蘇胤一人。
蕭湛見蘇胤瘦削的身板,便覺得有些單薄。
剛剛蘇胤從他身邊路過,因為他剛好側身前傾與蘇胤打招呼,故而離得極近,蕭湛從蘇胤滑過的衣袖上,聞到了一股好聞的如竹茶般的冷香,這股味道,讓蕭湛的腦子感覺一抽。
這股味道……為何讓人覺得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聞過……
當年在詔牢獄裡,蕭湛便在濃重的血腥味中聞到了淡淡的一絲絲冷香,似茶似竹……好像記憶中聞到過,但是又全然不記得……
蕭湛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在蘇府,也是一院子的綠竹,還有那縷若引若現的竹茶香,由於隔了五步之遠,讓人聞的不那麼真切。
今天這看看擦肩,竟然讓蕭湛陰差陽錯得辯了個清楚。
蕭湛心想,這人應當是極愛喝茶的吧。
蘇胤估計是把這次蕭湛的反常當作是自己那天下水救他,可能是蕭湛以為他有什麼企圖,所以伺機賣個好,以防後手吧。
蕭湛也明顯感覺到了蘇胤的疏離。
若是前世,自己肯定不會去搭理蘇胤。每次見蘇胤這人都是一副全天下都欠他錢的臉色,一點少年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