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案前,蕭湛修長的手指在這封碎金箋上來回摩擦,今天的天氣並不怎麼好,外面已經下起了細細的秋雨。
秋天的雨帶著一陣陣的濕冷,書房外的紅楓在這蕭瑟的秋雨中開始紛紛飄落。
蕭湛看得出神。
良久,蕭湛才開啟信箋,信箋上的字很雋秀,就跟司徒瑾裕這個人一樣俊秀。
[從別後,貪嗔痴念,皆化為寸寸秋風,經吾懷,入吾心,日夜掛念。
阿湛,無恙否?]
蕭湛看著這張信紙上,俊秀的正楷,短短數語,燒得他的心如同在烈火上烤一般。
司徒瑾裕,還真是可笑,日夜掛念?
前世就是那麼一封封的急信,送往北境,逼得我不得不回。也不知,今日,他又想搞什麼么蛾子。
蕭湛的神色不太好看,翻了翻信,剛想燒了,忽然腦海中閃過了一部分記憶。
前世的他好像就是看了司徒瑾裕的這封信,頂著風雨,讓常邈代替他守在書房,自己從窗戶偷偷溜出去,只為見司徒瑾裕一眼,然後告訴司徒瑾裕他安好無虞。
偏偏巧得很,讓他在五皇子的一處偏殿中,撞見了司徒瑾裕殿中的隨侍的一位太監,正與另外一位侍衛密謀著如何從五皇子的宮殿中傳出司徒瑾裕是斷袖,而近日整個京都傳得沸沸揚揚的蕭小將軍的剖心物件就是司徒瑾裕,以期將此事捅到皇帝面前。
前世的他為了保護五皇子,硬生生將他們之間的事瞞了下來,無論別人如何詆毀,陛下如何追問,他都咬死沒有鬆口。
良久,窗外的雨勢收了。蕭湛從回憶中出來,在他濃黑的眉毛下,深邃的眼眸裡,眼神中略見清煙一般的惆悵。
看到這樣一封寫滿相思意的信,蕭湛長長地嘆了口氣,
人心難測帝王家。雖不能分清司徒瑾裕是真心還是假意,是巧合還是算計;前世自己替司徒瑾裕抗了斷袖的罵名,今生,自己是斷不可能再為司徒瑾裕掩飾。
“喚起一輪明月,照我滿懷冰雪,浩蕩百川流。”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斯人已不複。
思慮良久,蕭湛還是提筆給司徒瑾裕回了一封信。
[奉讀惠書,毋庸掛礙。]
寫完封筆,蕭湛對著門口喊來了一直守在書房外的常邈:“風遙,替我將這封信親自送到五皇子手中。另外,記得提醒五皇子一聲,最近關於我的傳聞鬧得滿城風雨,讓五皇子自己多注意一些。”
“是,少爺。”常邈恭恭敬敬地告退,便去送信了。
蕭湛看著離開的常邈的背影,目光沉沉,一雙深邃似海的眸子盯著門外出神了好一會兒,最後才重整筆墨,認認真真地抄寫起了《詹策》。
這本《詹策》可以說是蕭家的傳家之寶了,詹策一共上下兩卷十二策,上卷三策講經世治國之道,下卷九策寫的都是兵法哲學。
蕭湛熟讀《詹策》,前世就是靠著上卷三卷算盡陰謀陽謀,最後將司徒瑾裕送上了帝位。但是下卷的九策,盡管爛熟於心,卻無用武之地,是蕭湛最大的遺憾。
他本應該是北疆最勇敢的狼,最烈的鷹,像他的父兄一樣,叱吒沙場,槍指蒼穹;但是卻因情愛困於宮闕,機關算盡,黨同伐異,最後背盡罵名。
這一世,蕭湛的修長的手一筆一字一頓一遍遍默寫《詹策》,他絕對不會再讓悲劇重演。
“聖人之治,象帝之先;聖人抱一,以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