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別人有沒有錢、看不看的起他和他有什麼關系,他還是趕緊出門,總不能第一天打工就遲到。
池鬱開啟院子的鐵門,剛騎上電瓶車準備走,就陷入了沉默。
他的右邊,是鄰居的那輛黑色邁巴赫。
左邊路口,則是一輛白色的大貨車。
一邊電瓶車可以艱難地過去,但肯定會刮碰到那輛價值不菲的豪車,另一邊則被大貨車擋的嚴嚴實實,人擠出去都難,更別提他的電瓶車。
在八塊錢的打車費和開口請求之間猶豫了一秒,池鬱停好電瓶車,走到鄰居家門口,隔著鐵門道:“不好意思,請問能挪一下車嗎?”
林理正焦頭爛額地替自家少爺佈置房子,突然聽見一聲清亮的少年音,下意識地抬頭。
隔著鐵欄杆,他看見了外面的人。
黑色短發,面板很白,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一雙圓眼,青澀又乖巧,嫩的像是一節新筍。
在京城跟那幾個糟心玩意鬥了十多年,許久沒有見到這樣清爽幹淨、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單純的人,饒是林理也愣了一下。
“啊、好……我現在去找少爺,您稍等……”
“——不用找了,這小區的隔音,我在樓上就聽見了。”
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池鬱循聲望去,只見一人拿著車鑰匙從房子裡走出來。
和池鬱想象中的“老藝術家”完全不一樣,這人很年輕,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眉眼銳利又冷淡,漫不經心的目光掃到他臉上的時候頓了一下,而後變成了饒有興味的觀察。
原本隨意站在門口的池鬱被看的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
“小孩?”對方走進了,隔著鐵門似笑非笑地問了一句。
“我十八歲了。”池鬱認真地回答。
對面的年輕哥哥從喉間滾出了一聲輕笑,不是嘲諷,只像是單純的被他的話逗笑了,一邊開鐵門一邊道:“抱歉,停車的時候沒注意,你要去哪?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池鬱搖了搖頭,“我騎電瓶車走。”
對方的目光越過他,看向了他身後停著的那輛電瓶車,最後目光又回到了池鬱的臉上。
他“哦”了一聲,隨手把鑰匙丟給身旁西裝革履的助理:“你去挪車。”
林理手忙腳亂地接過鑰匙,看了看明顯對十八歲男高極有興趣的少爺,欲言又止了一下,給池鬱了個“快走”的眼神,而後去開車。
隔壁鄰居的鐵門被開啟了。
池鬱沒懂那個精英打扮的助理怎麼突然眼睛抽筋了,但他本就沒準備多留,見有人去挪車,就準備回去騎上自己的電瓶車。
他看向那助理口中的“少爺”,對方不知為何一直站在門口沒動,池鬱在對上他的目光後莫名覺得臉頰有些燙,忍不住低下了頭。
“謝謝,那我就先走了。”
好帥的哥哥。
但為什麼眼神這麼奇怪?
池鬱來不及細想,現在已經八點二十了,再不快點他就要遲到了。
江憫看著被自己看著就默默紅了臉的小孩,又忍不住想笑,但他怕自己再笑出聲被對方誤會,在池鬱準備抬腳之前叫住了他:“稍等一下。”
池鬱於是乖乖停住了腳步,疑惑地看著江憫。
江憫本是想著送池鬱一點見面禮的,但一掏口袋只有卡,他的指尖摩挲過卡包,覺得未免有點太侮辱人了。
拳打養父、腳踢弟弟的江憫難得尊重人了一回,隨手拿起一旁的園藝剪刀,幾下就把剛種下的翡翠蘭給剪下來一大片。
白色的蘭花掩在綠葉間,江憫伸手遞給池鬱,薄唇勾起淺淡的笑意:“見面禮,我是江憫,以後可以經常來找我玩。”
池鬱不知所措地接過一大束花。
原本只是有一點紅的臉頰突然紅透了,池鬱看著突然湊近了的江憫,心跳如擂鼓一般,只覺得指尖都有些發麻。
……離近了才發現,江憫是真的好帥。
是隨性又漫不經心的帥,帶著些貴氣,其實江憫的眉眼很兇,看上去很不好惹,但偏偏對他說話的時候是帶著笑意的,尾音上揚,像是故意收斂起了尖刺,有種別樣的溫柔。
“謝、謝謝……”池鬱結巴了一下,“我叫池鬱,池塘的池,鬱郁蔥蔥的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