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藝走丟前一週,我們玩鬧時不小心打翻了熱牛奶,過燙的熱牛奶淋在了小藝的腰間,留下了很大一個傷疤。當時媽媽就很生氣,打了我一頓,那是她第一次動手。”
“她待我不差,但人的慾望總會膨脹,會覺得偏心而忘記感恩。”
江未吟伸出手,兩薄如蟬翼的長袖撩了上去,那是一個淺淺的傷疤:“但她沒發現我也受傷了。”
江聽語曾經問過手臂上的傷疤哪來的,那時候江未吟總是沉默不語,要不是嫌她煩讓她走。
她問過江莓,但江莓並不清楚這回事。
傷疤一直存在於江未吟的手臂上,從未想過完全祛除,是在提醒自己,也是在謹記,更是想看看江莓什麼時候能發現。
但二十年過去,傷疤快淡到看不清了,江莓也從未想起過。
“那時我怨她,說了些混賬話,也不知她是不是聽見了。”
“你說什麼了?”
“希望她消失。”
江未吟嘆氣,那時候她話說完就後悔了,江雪藝就是一個小天使,無論如何這些事情都應該怪在她身上。
對小時候的她來說,道歉是十分困難的,尤其她還不知道江莓到底有沒有聽見她的話。
所以在看見江莓離開的背影時,她選擇了沉默。
沒想到,後來江雪藝真的消失了。
提起往事,江未吟也十分痛苦。
江雪藝出事對這個家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她是維系整個家庭關系的紐帶。
“還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什麼?”
“這些年你一直覺得爸爸在國外出差是嗎?其實他們早就離婚了。”
江聽語愣住:“怎麼會?”
“我說了,她誰都恨,加了安眠藥的水不是隻有你喝過。”江未吟淡淡道,“不過也不全是這個原因,如果沒有小藝,他們在更早之前就已經離婚了。”
江聽語這才驚覺,她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在她的認知裡,家庭美滿和諧,江叔叔常年在國外工作忙了點,但偶爾會回來看她們,江阿姨溫柔和善,處處為她著想支援她。
江聽語心底不免湧出一陣愧疚,她好像從未認真觀察過,只是在汲取溫暖。
“要怎樣做才能解除她心底的痛苦?”
江聽語問這麼多,在這裡聽這麼久也是想迫切找到答案。
她不想讓寧照溪再卷進這種風波裡。
“唯一的辦法就是小藝能回來,”江未吟自嘲,“可是人死不能複生。”
江聽語抿唇:“可你們沒有找到屍體不是嗎?”
江未吟嘆氣。
那種情況,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搜查了整整一個月,也沒有找到蹤跡,被海浪拍打到浪邊的破爛衣服碎片,過路人的親眼目睹,已經有了答案。
知道這條路行不通,江聽語無奈:“沒有其他辦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