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之抽泣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冰冷的夜風好像在此刻開始溫柔了起來,風吹草動,樹葉被吹得簌簌作響,兩顆心髒隔著薄薄的皮肉和衣裳,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身後小洋樓二樓。
有人輕輕關上了窗戶。
寧雙已經做出了他的決定。
在寧雙昏迷的時候,他們也看見了那個日記本,確實,其實從一開始就是他們在給寧雙做決定,不讓寧雙靠近季淮之,讓寧雙完全地忘記他,讓寧雙離開這裡……
沒人問過寧雙的想法。
——
幾日後,距除夕夜還有兩天。
村子裡還是沒有要過年的氣氛,寧雙今天醒得格外早,下樓後他看見母親正在準備過年夜要吃的菜。
和季淮之說開了以後,他們二人也就對他和季淮之的事閉口不談了,寧雙能看出來,他們對季淮之其實還是沒有那麼喜歡。
寧雙也選擇不在他們面前談及季淮之,因此兩人也只是在手機上聊天,有好幾日沒見過面了,就算是見面,也是寧雙藉著遛寧敦敦的由頭出去草草和他見了一面。
“媽?要我幫忙嗎?”寧雙放開了寧敦敦的繩子,由著它自己跑去院子裡撒野。
周明鈺對寧雙露出了溫柔的微笑,“不用啦,洗洗手準備吃早飯吧。”
她雖然拒絕了,但寧雙還是主動坐到桌邊,幫忙剝起了大蒜。
“小雙,過年想吃什麼?媽媽讓爸爸出去給你買回來。”周明鈺滿目溫柔地看著寧雙問。
寧雙低著頭,“沒什麼想吃的,就和之前過年一樣吧。”
周明鈺知道寧雙不喜歡村裡的過年氛圍,如果可以,他肯定還是喜歡在淮安市過年,她正要說話,目光卻在寧雙光滑的後頸上停頓了下來,那上面屬于禁蠱的印記已經完全消失了,現在只是一片光滑潔白的肌膚。
禁蠱解了?
周明鈺眸色暗了一些,她放下了手裡的白菜,伸出手碰了碰寧雙的後頸,寧雙被她的手凍得一哆嗦,卻沒有避開,只疑惑地看向她,“媽?”
周明鈺收回手,扯了一個溫和的微笑:“沒什麼,媽媽就是看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上面。”
“嗯?”寧雙撇著腦袋往後看,周明鈺便微笑解釋道:“是我看花了眼,沒事的。”
“哦哦。”寧雙嗯了兩聲,繼續低下頭剝起了大蒜。
周明鈺此刻有些心不在焉了,她幹脆放下了手裡的白菜,將椅子拖到身後坐了下去,看她似乎有話對自己說,寧雙也放下了手裡的東西。
“小雙,有些事情,你不說……我也知道。”周明鈺嘆氣,“你對季爻那小子是有情的,對吧?”
寧雙沒說話,但沉默即是回答。
周明鈺:“可以告訴媽媽,你是什麼時候……有這種想法的嗎?”
寧雙低下頭,他不知道,但是他這幾日頻頻夢見過去丟掉的記憶,他發現他對季淮之的在乎和關注比他想象的還要早。
否則前去後山的路那麼難走,又有他討厭的毒蟲和毒草,他怎麼會堅持不懈地去無數次,只為了陪著孤獨的季淮之呢?
“很早,很早的時候。”寧雙說。
“很早是多早,在你生病之前嗎?”周明鈺問。
寧雙點了點頭。
那就是季淮之下禁蠱之前了。
得到了寧雙的這個答案,周明鈺最終釋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