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心情很好放你一馬。回去以後夾著尾巴做人,別惹我,不然我一定害得你全家鹽罐生蛆。”
她跟頭中山狼一樣,說這番話一氣呵成,根本沒留意這兩個男的是什麼反應,兩個男的早就氣得七竅生煙,滿臉通紅。
“還不滾是吧?跟殘廢一樣,就別出門在街上溜達了,小心一不留神讓人踩死了。”
這連珠炮似的一頓根本來不及反駁,張鵲平只恨自己笨嘴拙舌,罵不過這毒婦。
沒想到好心道歉還惹來一頓侮辱,早知道還是讓他阿嫲來說好了,不然也不會被這毒婦像痛毆落水狗一樣再攆出來。
兩人咬牙走出去,張鵲平回頭望了一眼這破破爛爛的中藥鋪,心裡惡念叢生,頓生一計。
今天江其深參加了一個大酒商的品酒會,本該打起精神好好社交一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他提不起精神,好虛偽的名利場。
個個錦衣華服,臉上都掛著假笑,字裡行間要麼炫耀自己,要麼打探別人。
最後他只是吃了茶歇,喝得有點多。
冷不丁就想起那次在棗園放羊,漫山遍野的羊,樹葉沙沙作響,蔚藍的天空上墜著緩慢移動的雲,當日的微風又再次吹拂在他臉上。
他那時只是坐在那塊舊桌布上,和楊不煩大部分時間都沉默著,像是說了又沒說什麼,可精神上像是做了一次高強度運動,感覺出了汗就很放鬆。
但以後不會再有。
這夜晚真漫長。
他在公司淋浴間洗漱了一下,又開了瓶酒,喝一杯好睡一覺。
拜楊不煩所賜,現在他越來越不愛回家,不願意回家,家裡空洞洞的什麼都沒有,又什麼都有,全是她的痕跡。
他喝了兩杯,解開襯衫釦子,拿起一個杯子把玩。杯子用得很舊了,綠色的ogo還有點掉漆,他接了杯水慢慢啜飲。
他模仿記憶裡她站在工位前喝水的樣子。
掉漆了難怪就不要了,都不帶走,或許是喝了酒情緒就容易起伏,他有點物傷其類的悲哀。
喝完水,他倒在沙發上,那種一覺到天亮的好睡眠沒有來,心情翻江倒海,他感到不公、忿恨。也太絕情了,這麼多年難道一點兒情分都沒了?
那個姓陳的……
退一萬步講,哪怕是她找了新人,他還替她忙活,這也幫忙那也幫忙,到頭來還要被她媽剮一頓,那話說的,能給驢撂倒。
江其深從小到大沒有蒙受過這樣冤屈。
酒意越加上頭,他開啟手機相簿來看,有兩張聊天截圖,他反複劃拉。
一張寫著:
【啊啊啊啊啊啊等三十歲了我想和你結婚!你可以和我結婚嗎「轉圈」,明天我們早上八點見面好嗎?我有個禮物送給你哦,特別漂亮哦「兔子」「兔子」】
【你想知道是什麼禮物嗎?「圖片」這個吊墜是潮繡,明天見面送你「轉圈」「轉圈」】
另一張是:
【明天見面再聊】
再見面就是分手。
兩張截圖不過相隔四年,卻是一段感情由濃轉淡的全部寫照。
大概人世間的事情,總是潦草收尾。
江其深知道自己跟江國威一樣,說話掃興,自大傲慢,有時候明明是心疼,是著急,是擔憂,但一開口,全成了淡淡的嘲諷、刁難和責怪。
他就這樣反複劃拉反複看,強制自己進行暴露療法,重新評估關系,從科學角度來講,越看會越脫敏,越理性,逐漸減少情緒反應。
很快就能投入新的生活。
忽然收到一條新訊息。
楊不煩:【你能把衣帽間最下層抽屜裡的兩個真空壓縮袋寄給我嗎?上次忘記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