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柵欄有個缺口嗎?”
“對,我家的柵欄是用木樁栽進土裡的,今年雨水多,有些就泡爛了,倒了一片,得換。它這幾天都惦記著,今天我修好了就沒事了。”
江其深看見她抓著水桶的手,指甲修得極短,泛白,甲縫邊緣滲出血絲,應該是剛才揍羊刮到了指甲。
他移開視線,皺了皺眉。
楊不煩放下水桶,洗完手,安排他們進屋喝茶吹空調,三人坐定後,她進廚房洗切水果。
她離開的時候把手機放在桌上,螢幕還亮著,是歷史搜尋頁面。
江其深的餘光瞟過去,看見了她一整頁的搜尋記錄:
如何提高中國羊價;
怎麼把養羊成本降到最低;
怎麼戰勝焦慮;
怎麼算命;
怎麼戰勝算命帶來的焦慮;
養羊真的不如乞討嗎;
在中國搶劫多少錢會判刑;
在哪裡乞討收入比較高;
做乞丐搞養殖能賺錢嗎;
只需要維持生命體徵的話,吃什麼最省錢?
人真的可以吃豬飼料嗎?
人長期吃豬飼料會怎樣?
……
搜尋時間大概是在新雲下放貸款之前。
江其深沒有笑,也沒有反應,誰知小劉突然盯著他,詫異喊道:“江總,你的茶!?”
江其深回過神,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手裡傾斜的茶杯,以及倒空的茶水,抽出紙巾擦手。
手機螢幕熄滅,楊不煩拿著切好的木仔、蓮霧等水果出來,裡面放了爸爸鹵的甘草汁,看起來很美味。
冰鎮的甘草水果很消暑,老張和小劉爽快地吃起來,屋裡回蕩著清脆的咀嚼聲。
沒聊幾句,小劉嘴裡咬著木仔,捧著手機,蹙眉說:“村長讓我現在回去,有兩家要諮詢獅頭鵝貸。”
楊不煩說:“剛坐下來,外面太陽可大了。他們能等會兒嗎?”
小劉看了一眼老闆,搖頭說:“我走回去。”
楊不煩看向江其深,江其深看了老張一眼,老張說:“我先送你。”
小劉沒猶豫,楊不煩給他們一人拿了一杯冰鎮生榨黃皮,二人就前後腳出去了。
他們一走,屋子裡就剩下兩個人了。
沉默。
持久的沉默。
江其深低頭飲茶,茶杯停在唇邊,餘光從杯口沿射過去,注意對麵人的動向。
她與他對坐,她坦然地呈現出一個毫無心事、也不關心他的狀態來,好像他們分手之前沒有爭吵,也像他們根本沒有分手,或者根本沒有談過。
在江其深看來,這種裝出來的若無其事,是刻意,更是口是心非。
尤其是她還在人前叫他江總,擺出一副劃清界限的賭氣架勢,太欲蓋彌彰了。
以他對她的瞭解,她裝得再鎮定,心裡怕是也介意得火花四濺演了八十八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