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之後呢,她會怎麼做,會好好地坐在他面前,講一通大道理,然後說分手嗎?
他忍了許久,才沒把手機摔出去。
陳叔走過來,提醒他該換藥了。
陳淮禮抬起頭,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我是不是應該將她鎖起來,藏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
他彎曲了上身,死死地抓著手機,貼近自己,彷彿還能透過這個感受到她說話的溫度。
“我要——抓住她。”
陳叔沉默著,陳淮禮並不需要他的意見。
病房內很久很久都沒有聲音,穿著病號服的人凝視著前方,前方的牆壁上,密密麻麻掛著一牆的照片。他那麼幽深的眼裡忽然盛滿了柔和的笑意,柔和到升起吊詭的味道。
“不能這樣,要再慢一點,溫柔一點。”
這次他言笑晏晏地問陳叔叔,“對嗎?”
天色陰沉的像是要下一場雪,汽車顛簸過崎嶇的山路,就到了前方破舊的山區學校。這是姜昭昭和池星共同資助的學校,今年,校長打電話過來,詢問是否可以辦一個公益演出,運用直播的形式,來吸引更多的慈善人士。
這個山區學校姜昭昭資助了多年,知道大概情況。校長捧著一顆教書育人,讓山區孩子走出大山的心,多年來一直勤勤懇懇,將受援助得來的錢都花在了孩子們身上,但終究是杯水車薪。
讀書的孩子們都只交一點點書本費,對於日常的運營費用根本不夠,校長自己的錢還貼進去不少。
這次打電話的目的,主要還是希望借用池星的流量,讓直播的熱度高一點。
校長似乎對借熱度這種事感到有些羞愧,通話時磕磕絆絆的,連話都說不利索。池星聽完,卻是很快答應了,那時的姜昭昭聽到她說,與其這黑紅的熱度蔓延,還不如用它來多做點事。
她一直都是很心善的姑娘。
校長早早地等在了門口,姜昭昭下車後,他忙不疊地上來握手。
原來拿筆寫字的人,手也能那麼粗糙。
“池星還要過一會兒。”姜昭昭看了一眼時間,“校長您不必來迎接我們,受之不起。”
“應該的,應該的。”滄桑的中年人笑著說,眼角的皺紋隨著這個動作布滿了眼框邊的面板。
校長堅持要在門口迎接池星,姜昭昭勸不過,從揹包裡翻出礦泉水,遞給校長。
好在池星確實來得不慢,沒過多久,就看到車輛出現在道路的盡頭。她揹著吉他,跳下了車,校長的眼睛一亮,急急上來迎接。
池星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無助地看向姜昭昭。姜昭昭笑著低下頭,假裝沒看到池星求救的眼神,換來池星在她腰上狠狠一擰。
校長大約也是第一次做直播,裝置和舞臺都很簡陋。姜昭昭去看了一眼直播間的人數,寥寥無幾,兩隻手就可以數過來。
這個情況直到池星上臺的時候才有所好轉,她對著簡陋的音響也能哼出動聽的歌謠。有粉絲刷到直播間,一傳十,十傳百,蕭條的直播間湧入許多觀眾。校長在一邊激動得不知道做什麼,姜昭昭推了推他,輕聲說等池星這首歌唱完,讓山區的學生上去表演。
校長身後,已經有排著隊的學生,用怯怯的,夾雜著好奇的眼神看向舞臺。
校長反應過來,匆匆帶學生來到舞臺邊緣,表演的學生不多,他一個一個叮囑,鼓勵他們不要害怕。
等池星放下吉他,對著螢幕說休息一會再來時,在校長身後,像小雞崽一樣的學生慢吞吞地上了舞臺。
表演應該來說是成功的,對於學生來說。不慌張不膽怯,大大方方地展露自己已經算是成功了。
學生表演之後,池星又上去唱了一首歌,接下來是校長特意準備的授予證書的儀式。這段沒有開直播,姜昭昭收到了校長贈與的證書,還有學生寫的信,離開前,甚至還有小女孩悄悄抓住她,送給她自己編織的五色手繩。
池星在車上灌了許多水,還在回看那場直播。她趴在姜昭昭肩膀上,說,“會有用嗎?”
姜昭昭也不確定,只能猶疑地說,“會吧。”
池星本來只擠出了一天的時間,今晚還要坐夜班的飛機趕回平京。
她慫恿姜昭昭,和她一起搭飛機回去。
姜昭昭搖頭。池星抱住她,嘆氣,“昭昭,你是不開心嗎,陳淮禮給你氣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