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當然是好的,群山青翠,天高地遠,還能看到當地特有的民居,小小一個,像是童話故事裡的蘑菇房。如果有一身蘇格蘭風情的衣裙,在這樣的景色中,是極出片的。
姜昭昭漫無目的地想著,可惜這段時間並沒有要拍攝的衣服,未免浪費了這風景。這樣想著,她還不忘回應編導的話。
攝影師拍攝了好幾段空鏡,透過攝像頭觀察,似乎比肉眼觀察更精緻一些。午餐是自帶的麵包,姜昭昭吃完半個就沒了胃口,無聊地折著塑膠袋,看向餐廳內的嘉賓。
嘉賓還沒有吃完,在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韓易似乎說了什麼,引來一陣笑聲,他自己也被逗笑了,彎下腰,卻導致桌上的餐具掉落,引來不小的動靜。
服務生趕緊過來,幫忙收拾餐具。姜昭昭低頭,把手上的塑膠包裝袋折成了小三角形的模樣,尖端朝著指腹按壓下去,不疼,她戳了兩下就沒了興趣,於是開始抬眼環顧四周,沒有垃圾桶,就只能將塑膠三角形揣進兜裡。
山風在此時忽然侵襲,鋪天蓋地地迎面而來,姜昭昭被吹得有點發懵,趕緊低下頭。前面的劉海已經被吹得不成樣子,她隨意用手梳理了兩下,正好看到嘉賓陸續地走出餐廳。
陳淮禮走在最後,低著頭,漁夫帽被戴在了頭上,寬大的帽簷下,他被遮住了大半的臉,只露出下頜的線條,有些清俊冷冽。
姜昭昭拍了拍手,聽到編導在打電話,確認下個地點的人員是否配備齊全了。接下來是要去拜訪一戶與國內有著深厚淵源的人家。在那個動亂的年代,他們的先祖曾來國內擔任戰地醫生,挽救了多人的性命。
導演不想做單純的旅遊節目,還想上升一些價值。
她看到在韓易上車之前,導演拉住了韓易,低聲在說些什麼。韓易沉默著,直到最後才開口,寥寥地說了幾句。導演搖搖頭,沒多說,讓韓易上了車。
姜昭昭走近了幾步,想要不著痕跡地聽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卻被人拍了拍肩膀。她轉過頭,看到是這次陳淮禮錄節目唯一帶來的助理,他遞給姜昭昭一個紙袋,只低聲說了一句老闆買的。
姜昭昭好奇地看了一眼袋裡的東西,四方的盒子,表面印著知名的ogo,再開啟,是一條方巾。
怎麼忽然送她這個,姜昭昭想到剛剛肆意的山風,或許是想讓她戴在頭上,遮擋住過於囂張的風,可是馬上就要下山了,大概沒有這麼大的風了。但姜昭昭猶豫了不過兩秒,就把方巾抽出來,隨意系在了發上。
不過還是有疑問,陳淮禮是早有準備送她方巾,還是臨時起意。不過不管是早有準備還是臨時起意,造成的結果都一樣。
她摸了摸發上的柔軟的絲綢,她很喜歡。
接下來的拍攝內容主要是在室內,並不需要姜昭昭他們實時跟隨,但編導想了想,還是拉上了姜昭昭。車輛繞過了山邊的公路,再繼續往下開,竟是一條沿海的道路。
雲朵堆積在天邊,像是一團一團的棉花糖,將要墜落下來。海天一色在此時有了分界線,姜昭昭搖下車窗,窗外的瀝青的路和天空與海洋,像是加了濾鏡一般,美好得不可思議。
她小心地趴在車窗上,向後看去,身後的群山也不顯得高聳,漸漸地低矮下來,在此刻她疑心棉花糖似的雲朵會不會掉落在山頂,淌出蜜一樣的河流。
車輛帶起的風凜冽,差點吹走她頭上的方巾。姜昭昭按著方巾縮回去,避免這剛到手沒多久的禮物被風吹走,到時候在陳淮禮面前肯定抬不起頭來。
節目組配備的商務車空間大而寬敞,但陳淮禮卻沒有坐在後面舒適的位置,反而在副駕駛上。
嘉賓們很安靜,似乎是所有的精力都在午餐時用盡了。卻是韓易在這個時候充當了活躍氣氛的人,時不時挑起一些話題,沒有讓車內始終寂靜。
此時正聊到居住地,大部分人都住在平京,很有話題。陳淮禮在輕聲說著平京可供遊玩的地點,突然頓住了。
韓易探過頭,疑惑地叫了一聲陳淮禮的名字。
他很淡很淡地應了聲,然後補上了一句結束語。這也就表明這個話題在他這邊,已經結束了。
天大概是彩色的,在她出現的那一刻。陳淮禮慢慢地收攏掌心,日光太好了,她在探出頭的那一刻,他就想把她抓住,握在手心。必須要牢牢地,不留一絲縫隙地抓住,那樣就她就不會乘著光和風,再一次消失。他收回了在後視鏡上的視線。
姜昭昭靠在後座上,編導還在不停地打著電話,似乎是那邊的佈置出了一些問題。她把方巾解下來,捋了一下頭發,重新系上去。
後半程編導沒有再打電話,可能問題得到解決。
他們的車輛先到達,導演已經同人打起了招呼,一口地道的英語,比起翻譯來也不差了。姜昭昭聽了兩句,大概是感謝他們的出鏡以及願意借出地方拍攝。
看到姜昭昭下來,他招手,也對她說了幾句,是關於劇本的事,說還是要麻煩她繼續撰寫接下來的劇本。姜昭昭裝作沒有發現今天韓易的表現完全沒有按照她的劇本進行的模樣,點頭應了。
沒過多久,嘉賓的車輛也穩穩地停了下來,攝像機運轉起來,開始拍攝。
姜昭昭低頭,正在回工作訊息的時候,燦燦的陽光被遮擋住。
她抬起頭,是陳淮禮遮住了她的陽光。
“昭昭。”他輕聲喚她的名字。
她收起手機,認真聽他說話,
陳淮禮卻停了下來,注視著她,半晌,才突然笑了,明豔的五官漂亮到奪目。
“想起來,還沒和你說一聲今天陽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