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烏城上的高中,那個時候還有文理分科。”
陳淮禮接了話,他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光線不及處就有陰影纏綿地攏上。水杯碰撞,泠泠作響,有人喝了一口杯中的果飲,又問了陳淮禮幾句。
即使在最角落,他也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這幾個問題他都回答了,甚至還被問出了高中的名字。陳淮禮仰起頭,像是要阻止笑意從眼角擴散,他捂住眼睛,笑著說:“別扒了,什麼事都被你們扒幹淨了。”
問話的女演員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導演組,不清楚是不是還要在陳淮禮身上問下去。但是湯霖卻大大咧咧地接過話題:“這不是逮著你的機會太少,當然要一次性問夠本。”
這話引起一陣笑聲。
姜昭昭卻在這陣笑聲裡想,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存在,她與陳淮禮,竟然是同一個高中畢業的。
她回想著自己的高中生活,已經記不清是否有陳淮禮這個名字出現過。所以,在高中,他們大約,不、不是大約,是百分百沒有交集過。
後採的提綱已經列完,姜昭昭和另一個編劇回到節目組訂的酒店,整理接下來要用到的文稿。盒飯送到酒店,是極具地方特色的麵包,咬起來有些硬。另一個編劇咬了一口後,同姜昭昭面面相覷。她小聲說:“我帶了火鍋底料。”於是,幹硬的麵包就丟在角落了,室內的火鍋香了一整夜。
文稿整理到淩晨,手機震動了好幾下。姜昭昭點開訊息不斷的群組,導演發了訊息,嘉賓準備看今天的日出。看日出有被寫到旅行的日程裡,但不是在今天。她撩開房間的窗簾,外面的天色很黑,星光點點,卻甚少看到閃爍的霓虹。
另一個編劇已經躺到床上睡眼朦朧,看到群訊息只嘟囔了一句精力真好就擁被睡去。姜昭昭關上燈想,可不是,他們再過三個小時就要去看日出了。
不是做跟拍的工作,姜昭昭得以睡到正常早起的時間。文稿被打回來,她趁著早上這一點時間重新修改,再度上傳。
推開窗,天色已經大亮了,夏日的陽光很慷慨,長時間地將光輝撒向山川河海,自然也包括人類。姜昭昭抹了防曬,想想又戴上墨鏡和遮陽帽,拎起筆記本就鑽進車裡。
沒有開冷氣,只是車窗大開,用自然風抵消熱度。
姜昭昭把帽子摘下來,只是在車上看了一會電腦螢幕上密密麻麻的字眼,就覺得頭暈。強撐著掃完一遍,她關掉電腦,去看外面掠過的風景,沿途的屋舍不多,都是低矮的形狀,但是顏色卻很亮麗,赤橙黃綠,都是大膽顏色。大概因為是旅遊城市,所以連房屋都有童話的色澤。
她到達的時間恰好,當地導遊正領著嘉賓參觀當地有名的橋梁。橋上的遊客數量不少,頂著熱烈的陽光拍照。
導演抓住了她,對她咬了一陣耳朵,大概是讓她也跟著一起聽導遊的講解,然後出一份試卷,在接下來的旅途過程中,出其不意地為難一下嘉賓。
姜昭昭看著導演,再次肯定了導演拿人當牲口的特質。
於是本該輕松的旅遊過程中,姜昭昭掏出了錄音筆,拿出如同上課一樣的態度來對待講解。
嘉賓們在橋上也隨大流合了影,該說不愧是在演藝圈沉浮的人物,隨便的一個姿勢,拍出來的照片也像是畫報。下了橋,前往當地博物館的路上,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意外。
行駛的車輛撞上了一個動物。
一隻貓。
是隻受了驚嚇的貓咪,從路邊猛地沖到路中央,嘉賓開車的技術並不純熟,險之又險地打過方向盤。
姜昭昭他們的車跟在後面,也跟著剎了車。開啟車門下去後,有人已經走到道路中間,抱起了那隻受驚的貓。
鮮血肆意地在他的手臂上留下痕跡,太紅了,看久了似乎彌漫起詭豔的味道。
陳淮禮對導演組說:“要去醫院。”
姜昭昭止住上前的步伐,避免自己出現在攝影機的攝像範圍內。她想看一下那隻貓的受傷程度,可是隻能看到它毛茸茸的尾巴垂落下來。
很可憐的模樣。
陳淮禮轉過了身,他手上的血跡越發紅了,像是腐爛的血肉開出花來了,她不合時宜地想到了海棠。
海棠對她說:“不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