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房間時,正好遇上服務生來收拾。穿著制服的服務生拿著工具,許是因為工具的這檔,沒有看清姜昭昭,差點迎面撞上。姜昭昭側過身時,服務生也意識到了前面有人,緊急止住步伐,但仍是控制不住自己往地上倒去。工具落在地上,很大的一聲響動,服務生也摔在地上。
雖然主要責任不在她身上,不過姜昭昭終究過意不去。她撿起地上的工具,又想伸手去扶那位服務生。
在這樣的餐廳工作的服務生,自然不會讓客人幫忙。他一面說著抱歉,一面想自己站起來。可是姜昭昭已經看見,他白色的袖子上滲出了紅色的痕跡,好像是流血了。
愧疚感更深了,姜昭昭伸出手,對他說:“沒事,你扶著我起來。”
疼痛感後知後覺地從手臂摔傷處蔓延上來,服務生皺起了眉,看到姜昭昭伸出的手,原先還不覺得難受,這時卻感覺難捱起來,好像確實要依靠客人才能站起來。他看向姜昭昭的手,柔軟白淨,指尖纖纖,泛著桃花瓣似的紅。
幾乎就在下一刻,他要將手搭上去了。
然後,他看到姜昭昭背後走出一個人。過分黑的碎發下,露出的眼睛也很黑,那瞳孔死死地盯著他,神情堪稱怨毒。
那人長得十分漂亮,五官殊麗,看起來比娛樂圈的明星還要耀眼許多,可現在這個模樣,就像是、就像是地府裡爬上的豔鬼。
服務生打了個哆嗦,擺手拒絕姜昭昭的攙扶。他幾乎是將姜昭昭的手開啟的,自己扶著牆站起來,拿過工具後,踉蹌地去收拾,連話也不和姜昭昭說一句。
姜昭昭覺得有些奇怪,轉身想再看看那個服務生時,卻撞入了陳淮禮的懷中。率先聞到的是他身上淺淡的香味,像是玉蘭的味道,本該略帶甜膩的香味,在他身上卻顯得那麼恰到好處。
“你怎麼突然在我後面?”有些抱怨地說了一句,姜昭昭探頭,想從他身後再去看服務生的情況。
陳淮禮按住了她的肩,輕聲說:“他在收拾了,裡面還有人。”
遠遠地是能看到幾個同樣穿制服的服務生在整理,姜昭昭放下了心,有同事的話,想必也會照顧剛剛那位受傷的服務生。
手下的力道忍不住大了些,陳淮禮閉了下眼。
為什麼、為什麼總是有不要臉的人上來糾纏。大概將他的手砍掉,眼睛挖出來,他們就不會用這些可惡的器官去覬覦,去觸碰姜昭昭了。
哦,對,還有那張臉,要劃得鮮血淋漓才順眼,以免勾引到昭昭。
想到這,陳淮禮終於愉悅地彎起唇角。
“想到什麼?”姜昭昭好奇地問,“笑得好開心。”
他帶著姜昭昭走出去,在明亮的長廊裡,廊壁上畫中的上帝見證下,開口:“想到一件有趣的事。”
走到地下車庫時,陳淮禮的經紀人已經穩妥地將車停在他們面前。陳淮禮沒有上車,而是稍稍低下了頭問姜昭昭:“剛剛沒有吃飽吧?”
那玉蘭的味道更濃了些,在她的鼻尖,在她的身側,在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空間中纏繞。太近了,她只要仰起頭就能親吻到他說話的唇,漂亮的,殷紅的唇,吻起來時,肯定很柔軟。
她很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視線,移到鼻樑,移到眼睛。
然後,看到陳淮禮眼裡的笑意。
被他看笑話了。姜昭昭心中的警鈴聲大作,她收拾了一下臉色,搖頭,鄭重其事地回答:“吃飽了。”
陳淮禮點點頭,轉身彎腰拉開了車門。
“我找到一家不錯的餐廳,一起去試試?”
他自說自話,姜昭昭急了,拉住他的袖子,加大了一點音量:“我說,我吃飽了。”
“嗯。”他點頭。“那,去試試嗎?”陳淮禮的手還扶在車門上,看向她的神情真摯無辜。
這人真的是。姜昭昭失笑,沒有理他,但是坐進了車裡。
深夜的平京城燈火依舊輝煌,車輛比白日少了一些,通行還算順暢。這是一家掩映在重重巷道裡的餐廳,古樸的磚牆,店門處點著兩盞燈籠,暖黃的光線透過紙壁溫暖地傳出來,在丁達爾效應下,時間的流淌也在這個時候變得緩慢。
沒有服務員上前引導,陳淮禮帶著她走進店裡。
或許是因為時間實在太晚,一路進去也沒看見其餘客人的身影,在拐角處終於看到一個懶懶散散靠在椅子上的人。
“祖宗,你可算來了。”那是一個年輕男人,抬頭就喊他們祖宗,這聲音出現得突然,姜昭昭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陳淮禮將她護在身後,對那個男人說:“聲音輕點。”
姜昭昭注意到他的側臉,很兇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