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著的。”陳淮禮在微信上說,“我和你還有一頓飯。”
那口吻像是小學生之間固執的約定。
而姜昭昭已經在各大軟體上搜尋,平京城的哪個角落裡有口味絕贊,又算得上幽靜的所在。畢竟,她也不想吃上一餐飯,就被熱心網友送上熱搜。
平京在午後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雨後沒過幾分鐘,卻出現太陽,陽光異於往常的熾熱,雨後的空氣也緊跟著粘稠起來。姜昭昭拎著池星特地送過來的咖啡豆,躲進了一旁的咖啡廳。
咖啡廳的冷氣給得很足,沒一會,姜昭昭身上那些由粘稠空氣帶來的不適感就被冷氣吹散了。咖啡內一面都是靠街的巨大落地窗,被擦拭得很明亮,兩面都通透。
姜昭昭坐在了這一面,雖然坐在這裡會被路過的行人當做風景,可是,她也喜歡看行人來來往往的畫面,有一種在觀察世間百態的感覺。
服務員送上拿鐵,微笑著,儀態良好地祝願她有一個愉快的午後時光。
手邊的咖啡,池星說是託人高價從南美運回來的,有獨特的風味,不放心快遞送寄,非要她親自去拿。雖然姜昭昭很想同她說,她喝得最多的就是速溶咖啡,舌頭也不算靈敏,品嘗不出速溶與手磨的區別。但池星好意不能拒絕,於是跑了一趟,揹回這金貴的咖啡豆。
街邊的行人有停頓下來的,拿出手機,仰頭拍照。姜昭昭順著視線仰頭,發現是一道雨過天晴的彩虹,顏色淺淡,卻從天際的一端跨越到商業街高聳的鐘樓上,是一種恰到好處的奇異景象。
隔著玻璃,在咖啡廳內拍總覺得拍得不好,姜昭昭收回手機,想出去,卻有人在一牆之隔,停下腳步。
屋簷下,他走進幾步,抬起頭。玻璃實在是太幹淨透徹了,以至於他過分穠麗的五官猝不及防地闖進姜昭昭眼簾。像是濃墨重彩的一張油畫,畫中的少年迫不及待地跑出油畫,和你對視。
陳淮禮笑了起來。
姜昭昭想,畫中應該還有花,在灼灼盛放。
他敲敲玻璃,嘴唇張合,從口型來看,應該是在叫姜昭昭的名字。
姜昭昭也在做口型,問他怎麼到這來了。問完之後,又覺得好笑,那扇玻璃是什麼不可逾越的障礙嗎,兩人只能隔著玻璃猜對方的口型。然後,她對陳淮禮做了個進來的手勢。
陳淮禮怔了一下,然後,好像在說,我進來了?一邊說,一邊也比著手勢。
姜昭昭用力地點頭。
為什麼不進來呢,這樣說話太累了。
陳淮禮進了咖啡店,他戴上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不過大約是明星做久了,即便這樣,也能看出他與旁人氣質著實不同。他有一種能讓人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的特質。
明星其實就是這樣一種貪婪的生物,他需要世界的觀眾只關注他,不能分出一絲一毫多餘的視線,放到別人身上。
莫名的,姜昭昭覺得陳淮禮很適合這種特質。
他在姜昭昭身前,坐了下來。坐下後,他才看了一眼被姜昭昭放在一邊的咖啡豆包裝,垂下的眼瞼拉出薄薄的,鋒利的弧度,問話的語氣卻是不相符合的柔和,因此顯得他的疑問也是十分恰當的後知後覺:“這裡是……有人嗎?”
“沒有。”姜昭昭說,“我只是放帶回來的咖啡豆。”
她頓了頓,又問了一句:“你喜歡喝咖啡嗎?這個咖啡聽說很不錯,你要不拿一盒去嘗嘗?”
不能大方地全送,會讓池星難過。
陳淮禮眨了下眼,一張臉大部分都被口罩遮擋住,所以顯得露出的一雙眼格外清晰深刻,連眨眼的弧度都也看得分明。
鴉羽這個形容詞用來形容眼睫實在太過貼切,姜昭昭想,是哪個天才想出來的,她要贊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