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林夏抱著木偶頹然地坐在奶奶的床上,眼淚止不住地流,然後開始哽咽、大哭,心髒撕裂了一樣地疼,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樣,甚至連呼吸都要呼吸不過來。
有一瞬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是誰,只覺得滿心的憤怒、痛苦和悲傷。
“哥哥……哥哥……”
淚水一串串地砸到木偶的身上,林夏像是個牙牙學語的小孩子一樣,只會重複這兩個字。
木偶胸口的裂縫裡飄出看不見的黑影,在空中掙紮、舞動、最終在天花板上凝成了一個身形俊美的影子。
那影子從上面緩緩飄下,萬般珍惜地張開不知道有多少根手指的手臂,輕柔地包裹著她安慰:“別怕,哥哥很快來找你。”
一週後的清晨,教室裡炸開了鍋。
“聽說班裡要來個轉班生!”
“好像是姓賀……”
“不會是賀家的……”
“不可能吧?賀家不是……”
議論聲戛然而止。
班主任領著個帥氣清瘦的少年走進教室,他穿著整潔的校服,黑色頭發柔軟地搭在額前,笑容溫暖如春陽。
“大家好,我是賀凡真。”
全班鴉雀無聲。
林夏手中的筆掉在地上。
這個賀凡真與她記憶中的判若兩人——沒有冷淡的眼神,沒有生人勿近的氣場,甚至後頸的火焰紋身也消失無蹤。
“我可以坐這裡嗎?”他走到林夏身邊,指著空座位輕聲問道。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睫毛上,在臉頰投下細碎的陰影。
林夏僵硬地點頭,自從奶奶失蹤後靜止了一般的心髒突然跳如擂鼓。
賀凡真笑意溫柔與她握手:“有什麼需要哥哥幫忙的,盡管提。”
當他的手與她的指尖相碰時,溫度冰涼得不似活人。
放學路上,賀凡真堅持要送林夏回家。
李昊和周幼儀追過來想問賀凡真怎麼得救的,卻被他一個眼神制止。溫柔卻疏離的眼神,似乎倆人違揹他的意願靠近一步就會被抹殺似的。
“你相信輪回嗎?”賀凡真笑眯眯地問林夏,聲音輕柔得如同夢囈,“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活了好幾輩子。”
林夏握緊書包帶子:“你……真的是賀凡真嗎?”
他停下腳步,手指點向她戴著眼罩的左眼。
夕陽將他的瞳孔染成琥珀色,裡面盛滿了她看不懂的情緒:“名字只是名字,我就是我,你覺得我是誰我就是誰。”
這句話讓林夏心頭一顫。她想起木偶夜半的傾倒,想起奶奶詭異的失蹤,想起江水中那個決絕的背影。
“你能幫我找到奶奶嗎?”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