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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婆奶奶
林夏擦幹淨木偶裂紋裡的顏料時,窗外的雨突然停了。
老吊扇在頭頂吱呀轉動,潮濕的黴味從老式五鬥櫃縫隙裡滲出來,混合著供桌上線香燃燒的青煙,在一樓低矮的房頂間織成粘稠的網。
廚房裡咕嘟咕嘟的蝦皮冬瓜湯香味撲鼻,她將煤氣灶關閉,盛好湯和米飯,把瓷碗裡的海蠣煎分成四半,焦脆的邊緣在寂靜中發出細微的碎裂聲。
“奶奶吃飯了。”
地板傳來規律的嘚嘚聲——是奶奶拄著榆木柺杖從主臥走出來的動靜。
“夏夏,香煙是往哪飄的?”老人沙啞的嗓音裹著鹹腥的海風。
“往西。”林夏瞄了眼供桌。
“西,災星動,不好。”
奶奶跛著左腳走到西側牆邊,柺棍重重地敲了三下,渾濁的眼睛盯著牆壁上的黴斑罵道:”災星,災星,西門開了,趕緊滾吧,別想著禍害我寶貝孫女!”
轉身時,柺棍將牆邊書桌上的墨水瓶掃到了地上,黑色墨水在白瓷地板上飛濺,像是暗夜突然籠罩了陽光。
隔壁秦奶奶的罵聲隱約傳來:”神婆又在作妖,整天敲敲敲,最好把惡鬼都招到她家去!還有她那瞎眼的鬼娃孫女,今天放學髒著衣服瘸著腿的,準是在學校不老實跟人打架了!呸!晦氣!”
“哎呦,有這麼個鄰居真是造孽啊!她那有錢兒子也是,自己住在首都大別墅裡享福,老孃和娃扔在家裡的車庫住,都不讓住樓上的好房子。”
“死老婆子,瞎叨叨什麼呢!什麼車庫不車庫的,兒子這不是想著車庫在一樓,老年人行動方便嘛!拆遷安置房又沒有電梯,你那老胳膊老腿的能爬得動樓梯。”她家老頭劉爺爺大聲罵她,”小聲點,別沒事找事了,讓樓上的兒媳婦聽見又得跟你吵!”
奶奶像是沒有聽見一樣,踩著黑色墨水走向餐桌,一串黑色的鞋印子在她身後蜿蜒成了淩亂的小路。
林夏嘆了口氣,蒼南中學答應轉學就給她的五萬獎金要到兩周後才能發下來,帶奶奶看腿的時候正好可以做個全面體檢,重點把眼睛和耳朵檢查下。
奶奶的耳聾一陣一陣的,眼睛裡的玻璃體渾濁症狀也加重了,可能要做個白內障手術。
“夏夏,給哥哥換過藥沒有?”老人眯著眼睛盯著林夏的身後看了會才摸著老木凳子坐下。
林夏感覺後頸泛起涼意,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注視著自己裸露的脖頸。
“用、用了您調的榕樹汁。”
她拿藤編小箱裡的琉璃瓶,指尖沾到瓶口粘稠的液體,快速地在木偶的嘴唇上抹過。
上週三在祠堂後牆刮取的榕樹膠,混合硃砂與雄黃粉,這是奶奶說的”固魂藥”。
叮囑她,一個月要給”哥哥”換藥一次。
木偶突然發出輕微的咔嗒聲。林夏僵住手指,沒戴眼罩的左眼蒙著白翳的瞳孔微微收縮,打翻了裝著藥膏的瓷瓶。暗紅色的粘液順著桌沿滴落,在陳年地板上綻開血花似的痕跡。
原來是她不小心蹭到了木偶的關節,木偶手臂蜷曲了起來。
“當心點,你這麼莽撞,你‘哥哥’會不高興的。”奶奶嘆氣的聲音近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