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暉長嘆一聲,這個雨天的晚上不是一無是處。
顧許幻捂著嘴大大打一個哈欠,昨天洗澡晚,頭發好長時間沒有幹就膩在沙發上看書逗貓,估計是大雨澆得透,居然不小心過了困,有意上床的時候已經差不多一點。
窗外有陽光一柱射進來,顧許幻坐在那裡束著簡單的馬尾,伸長一隻手臂抻著身體,一隻手遮擋了張得大大的嘴巴,挺胸凹腰,姿態寫意,極是美不勝收。
裴中愷和魯蘅進了會議室剛好看到顧許幻打哈欠的樣子,心裡一跳,想起貓兒,慵懶獨傲,神秘性感。
想是百無聊賴,裴中愷起初納悶兒為什麼顧許幻也早早跟著進了談判團隊,按理這個時間也沒有必要全天候待在這裡。偶爾跟魯蘅閑聊,魯蘅也不知道,只是說佳譯國際的申董事長執意要去翻譯隨行,並誠意地保證佳譯會全力支援嶽中的此次國際並購,搞得鄭主任和魯蘅倒不好說什麼了。
事情並不難打聽,申衛國和杜德鳴的明爭暗鬥已經路人皆知。看來顧許幻的處境並不很好,作為佳譯的首席翻譯她並不具備影響局勢的能力,但她的選擇也足以帶動一批人,或者說她的存在就是一個招牌,一個從業執照而已。很好用的執照。
但是顧許幻似乎並不關心身後的這場戮戰,反而像度假一樣在酒店紮了營,她是知道自己的價值坐山觀虎鬥,然後選擇勝出的一方,還是壓根兒就沒看上佳譯準備另攀高枝兒,結網而去。裴中愷不相信顧許幻不為自己打算,生活不外蠅營狗茍,為前途和自己的利益棄暗投明或背信棄義都不是不可取的,何況她即使這樣做也是自保的手段而已,本無可厚非。
但是她偏偏表現得一點兒都不心神不寧,難道是勝券在握,端的是城府很深。
“許幻,中午一起吃飯?”魯蘅走過去輕快地拍顧許幻的肩膀。
“好。”顧許幻偏臉笑。
“許幻,你的頭發真好,很黑,長卷發又自然又飄逸,很有星味兒。”中午吃飯的時候魯蘅坐在顧許幻的對面看她的頭發忍不住稱贊。
顧許幻笑道,“我還羨慕你的直發呢,我的頭發有點兒自來卷,不好打理,圖省事兒,燙一下就會好很多,我就從來沒有梳過直發,從小到大就到最後語氣裡有了自怨自艾的意思。
魯蘅聽顧許幻的話笑到直打跌,似乎都能想到一個小姑娘揪著滿頭的卷發表情無奈又痛恨的樣子。
正笑著看對面裴中愷端了食盤走過來,沖著他打招呼,“咳,這邊!”
其實裴中愷早已看到顧許幻和魯蘅坐在那裡,人不是很多,她倆又都長得漂亮,很惹眼。端了盤子走過去順勢做到魯蘅旁邊的空座,眼睛狀似無意地看顧許幻一眼,然後回頭看魯蘅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隨口說,“吃飯還笑得厲害,你也不怕嗆住。”
魯蘅喝一口果汁才說,“是許幻講笑話嘛。”說完還是禁不住樂,她本來就是個笑點很低的人。
裴中愷這才正眼看了顧許幻,“不知道顧小姐還會講笑話。”
顧許幻倒不知怎麼接話了,她本來是沒有講的,魯蘅笑到這種程度她還真是羨慕,她的快樂多簡單啊,不像她生命的一半去承擔來自各個源處的痛苦。
“咳呀,不是那樣的,她說她從小就沒有梳過直發,很好笑吧。”
這回裴中愷也不得不佩服魯蘅,轉臉看她,“很好笑?這個?”
擦擦眼淚,魯蘅好不容易止住笑,“哎呀,你們倆個太沒想像力,不是這句話好笑,你要想一個小女孩的表情,就像《夜訪吸血鬼》裡的吸血鬼小女孩,痛恨自己的頭發剪了之後第二天仍然是那個發型,當然這個是慘了點兒。”
裴中愷和顧許幻頭一次意見統一對此不發表任何看法埋頭吃東西,魯蘅猶自邊喝果汁邊樂,“裴中愷你看許幻的頭發真的很好。”
裴中愷抬起頭認真地看顧許幻,頭發很黑,很密,微卷,發質很好,每一根頭發都柔韌烏亮,馬尾垂到側面,配著皎潔的膚色和精緻的五官,讓人不得不承認這實在是個漂亮女人。如果硬是要回憶他還能記起顧許幻的頭發灑在他身上帶來的又癢又撓心的感覺。
裴中愷肆無忌憚的目光讓顧許幻心生不快和警覺,但又礙著魯蘅的面子不能發作,握著勺子的手指不禁攥得緊。她雖然沒有抬頭仍能感覺到裴中愷目光形成的氣勢,有獵豹的氣息,也有毒蛇的曖昧。
可是這目光偏偏不走,目光的主人還和魯蘅進行討論發表意見,“是不錯,如果是直發會更好,像魯小姐這樣的。”
顧許幻聽到裴中愷的評價心裡針刺得難受,這頭頭發是唯一傳自那個叫母親的女人的東西,是那一句臨終前的話讓她把齊耳的短發留到這麼長,是對母親可憐人生的祭悼和自己對稍縱即逝母愛的追思。
“長發的妹妹會更好看。”她散著一把長可及腰的枯發躺在光線微暗的小屋用世界上最溫柔母親的口氣說。
裴中愷說不好,這是對她某種情感上的侮辱。他想拍魯蘅的馬屁也用不著這樣貶低別人。
“我覺得很好,許幻這樣的發型跟她的氣質多搭啊,正是豔若桃李,冷若冰霜。”魯蘅已經看出顧許幻臉上的不豫,心裡想裴中愷太失禮儀了,怎麼能當著女孩子的面說這話,還把自己扯進去,趕忙找話往回鑿補。
魯蘅還來不及再多說什麼,顧許幻已經站起來,“魯蘅,我吃飽了,你要不要一起走?”
魯蘅只能回頭瞪裴中愷一眼,恨鐵不成鋼,跟著顧許幻一起出了飯廳。
作者有話要說: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