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子安高高的飛起,狼狽的落到地上,滾的一身塵土,剛剛退出血性狀態的他齜牙咧嘴,只覺得骨頭都快斷了。
其實這是他對於受傷後身體狀況的經驗不足,導致了誤判,這會肋骨別說是快斷,幾乎都快刺出他的脊背,脊椎嚴重變形,小腸癟成了紙片,肺部下方凹進去一塊,血液在往裡滲透,他現在呼吸就能窒息。
十五分鐘內猝死對他來說不是夢……但好在牧子安的優點就是生命力旺盛,所以哪怕疼的快要昏過去了,他也暫時撐得住。
可契約者們不這麼想,鎧之巨人地動山搖的帶著進擊的巨人繼續衝鋒,馬匹賓士,風馳電掣,駿馬上的人高舉長槍,宛若衝鋒陷陣的氣勢,直直的向牧子安刺去。
這一擊令牧子安如遭雷擊。
不是因為它強大到無法抵抗,而是那凌厲的刺突,爆鳴的破空聲,冷漠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喚醒了牧子安心中幽深褪色的恐懼……
在那個夜晚,第一次來到燃火競技場中的牧子安,面對那個森白骨架,眼中燃火對手時的無力……
強大,最直觀樸實的強大往往卻最令人震撼,純粹,美麗,不知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只是當長槍劃破他臉頰,輕而易舉的撕裂出傷口時,他的心跳?比任何一次瀕死時都要快。
“劍返!”
當!
槍尖像是刺在了鐵板上,那位騎士直接被彈的飛起,駿馬也被這個巨力撞的轉了個180度,嘶鳴著仰面倒下,估計那位銀槍騎士,此刻也是一臉懵逼。
噗通。
沒有去看那位摔在地上的騎士,牧子安爬起來,警惕著周圍的人向巨木之森移動,沒有什麼狂跑,沒什麼鯉魚打挺。他肋骨可還是斷的,現在動一下都疼,下意識的佝僂著身軀,無法挺直腰板。
颯!
接二連三的密集的鋸齒飛輪,又有契約者對牧子安下了殺手,沒有理由,無需藉口,競技場中本就是你死我活,勝者為王!
牧子安表情冰冷,但不見絲毫慌亂,這一擊給他的威脅弱小許多,刺響鋒利的刃輪看起來可怕,卻只是用普通金屬打造的器械,值得注意的是它那位置的操縱能量,無法判斷是精神力還是技能。
高速旋轉的齒刃嗡聲作響,那種切割空氣的感覺刺痛人的神經,牧子安不禁眉頭緊皺。
鐺!鐺!鐺!
他邊戰邊退,出於謹慎,並沒有把水鏡劍拿出來,如今的水鏡劍因為啟用了疾死之刺,整柄劍身如水潤般流光溢彩,那種透明與虛幻的光芒,僅從外表就顯得神異非凡。
這個戰場上的契約者實在太多了,他害怕有人見利起意。
所以牧子安在把鳴神當鐵棒用,那粗壯的炮管直徑,防守顯得遊刃有餘。
紛亂的馬蹄揚起大片的塵土,牧子安像是無頭的蒼蠅一般找不到方向,一旦靠近某個人,法師的衝擊波就會將他狠狠地擊倒,有一匹馬毫不留情的從他臉上踩了過去,差點沒把他的顴骨踏碎!
牧子安沙啞的咳了兩聲,臉色難看……他現在渾身冰冷,嗓子乾的冒煙,死亡在追趕……不管再怎麼生命力強大也不是無限的!
痛苦不會減弱,骨骼也無法校正,他現在焦慮不已,必須快點逃離這裡,不然會死無葬身之地!
一個契約者小隊在猖獗的尖笑,那大約是一隻四人小隊,看得出他們應該有折磨弱小的癖好,見到牧子安的那一刻就興奮的向他靠近,手中的槍械指著天空,轟炸般的開火。
他們像是在捕獵,在每一次振聾發聵的槍聲中,牧子安都感覺自己心跳加快,他必須要像長耳兔那樣惶恐亂竄嗎?
不應該只有這個選項而已。一個聲音篤定的說道,牧子安冷靜下來,眼神重新變得沉穩而富有自信,手掌搭在腰間,緩緩虛握……
他看見了。
空氣中有線在浮動…馬的肌腱,鼓起,收斂…那些人的笑容,嘴角拉扯再閉合,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一個緩慢的世界中,有線條構成了這一切。
其中,線條最少的地方,孤零零的有一根粗壯的白線。
牧子安完全出於朦朧的意識中,跟著感覺出刀,水鏡劍從虛空中寸寸扯出,火星迸濺,血液在燃燒,他用盡全力——斬!
“嘶唷——!”
馬兒發出一聲臨死前的悲鳴,四個年輕氣盛的契約者四分五裂,這是驚豔的一劍,明明動作生澀粗糙,但卻渾然天成。
牧子安臉色刷白的喘著粗氣,這一劍似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氣,他腳步虛浮的逃進了巨木之森,管他什麼艾倫巨人,跟自己都沒有關係。
牧子安的優點之一是清楚的明白對自己最重要的什麼。
他懂得取捨。
對現在的他來說,最重要的不是那千軍萬馬獨木橋的史詩級支線任務!而是活著,透過火刑王的考驗,獲得契合的第二傳承!
與此相比,希望渺茫的史詩任務獎勵完全就是毒藥,他不需要,也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