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源南面二十里外。
晉綏軍第19軍臨時指揮部設在一處相對完整的民房院落內。
軍長王驚國猩紅著雙眼在佈滿彈孔的地圖前來回踱步,嘴裡的咒罵幾乎沒有停過。
“廢物!一群廢物!”
他猛地一腳踹翻了身前的矮凳,木屑四濺。
“數千條人命填進去,連泰源的城牆皮都沒給老子蹭掉一塊!”
“飯桶!都是飯桶!”
幾名參謀軍官噤若寒蟬,低垂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進攻泰源南城的命令是今天一早下達的。
第19軍作為閻長官手中的主力之一,被寄予厚望。
然而,從清晨到日暮,數次集團衝鋒,除了在陣地前留下一層又一層的屍體,連鬼子城牆五十米內都難以靠近!
鬼子的火力太猛了,簡直就像不要錢的鐵雨,將進攻部隊死死壓制在開闊地上。
參謀長孫渡強忍著心中的悸動,小心翼翼地開口:“軍座,天色已晚,弟兄們從早上打到現在,水米未進,傷亡……傷亡實在是太大了。”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68師的241團,幾乎被打殘了編制,建制都散了!”
“卑職以為,是不是……是不是先讓部隊撤下來休整一下,重整旗鼓再……”
“撤?!撤哪裡去?!”王驚國猛地轉過身,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孫渡,如同要吃人一般。
“老子的兵都快死光了,你讓老子撤?撤了怎麼跟閻長官交代?!”
他胸膛劇烈起伏,額頭上青筋暴跳。
就在這時,一名通訊兵神色慌張,卻又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激動,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
“軍……軍座!閻長官……閻長官急電!”
通訊兵的聲音因為急促而有些變調。
王驚國一把從他手中奪過電報,目光迅速掃過。
下一刻,他臉上的暴怒如同被冰水澆灌,瞬間凝固,隨即轉為一種極其複雜的神色。
有震驚,有難以置信,更多的,是一種火辣辣的羞恥和不甘!
他孃的!
楚雲飛!
那個中央軍安插在他們晉綏軍內的黃埔新貴!
他竟然……他竟然把東城門給炸開了?!
自己一個甲種軍,幾萬弟兄,從早上打到天黑,傷亡數千,連城牆的影子都沒摸到!
人家一個師,就把泰源的門戶給踹開了?!
這簡直是把他的臉皮,連同整個第19軍的臉皮,都扒下來狠狠地踩在地上!
參謀長孫渡見軍長臉色變幻不定,小心翼翼地探問道:“軍座,閻長官的命令……我們……”
王驚國猛地將電報揉成一團,狠狠砸在地上,彷彿那不是一張紙,而是楚雲飛那張可惡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