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支勇介猛地抬起頭,臉上橫肉擠在一起,眼神兇狠地瞪著副官:“八嘎!”
唾沫星子噴濺出來。
“區區晉綏軍!一群只會躲在烏龜殼後面的廢物!”
“他們敢主動招惹帝國黃軍?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都不敢!”
他一揮手,斬釘截鐵。
“就走這條路!時間!時間最重要!天亮之前,必須抵達預定地點,堵死那些土八路的耗子洞!”
他對晉綏軍的鄙夷,如同刻在骨子裡,根本不屑一顧。
夜色更深,山風嗚咽。
358團一營設在突出部的一處觀察哨內,哨兵揉了揉佈滿血絲的眼睛,將望遠鏡死死抵在眼眶上。
月光下,一條黑色的長龍正沿著山谷底部蠕動,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
沒有尖兵,沒有側翼掩護,佇列擁擠,如同趕集的隊伍。
鬼子!是大隊規模的鬼子部隊!
哨兵的心臟猛地一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他放下望遠鏡,連滾帶爬地撲向哨所後的電話線,聲音嘶啞而急促:“報告營部!發現大股鬼子部隊!目測是一個大隊!正沿西山谷向東行進!佇列密集!重複,佇列密集!”
警報順著電話線,瞬間傳到了一營營部。
正在營部值夜的一營長錢伯均,被電話線那頭傳來的急促彙報驚得霍然站起。
桌上的馬燈搖曳了一下,昏黃的光線照在他臉上,映出的是驚愕,隨即迅速轉為深深的憂慮和煩躁。
鬼子?一個大隊的鬼子?還這麼大搖大擺地從西山谷走?
他抓著冰涼聽筒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了。
西山谷…那是團座硬要他們一營把防線往前頂的那塊地方,緊挨著八路的地盤。
二戰區閻長官的命令還言猶在耳:“嚴守中立,不得擅自與倭寇衝突!”
可他的頂頭上司,那個喜歡幫場子的楚雲飛團座,卻又命令他們,若是鬼子途經此地意圖攻擊八路,他們358團不能坐視不理,要“幫襯”一下。
幫襯?怎麼幫襯?拿什麼幫襯?拿他一營弟兄的命去填嗎?
錢伯均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這簡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他煩躁地放下聽筒,在狹小的營部裡踱了兩步,粗重的呼吸在安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不報,不行。
這麼大股鬼子過境,萬一出了事,他擔不起責任,楚雲飛那裡更交代不過去。
報上去,楚雲飛要是頭腦一熱,真下令讓他們去阻擊…那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