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的呈現不僅體現舞伴的磨合,運動員和教練之間也要足夠默契。
但現在看來,外教帶來的經驗並不適用於他們。
葉紹瑤首先破冰:“我有一個思路。蕎麥去年回國,現在應該在國內當教練,你們可以問問她。”
“我們在疫情前就託人問過,”程堰蹙了蹙眉頭,“但前輩說自己的教學經驗不足,擔心會耽誤我們。”
縱歌也點頭:“她現在主要負責學齡前兒童的冰上啟蒙,和東家又有明確的勞動合同。”
他們和金陳差了近兩個奧運週期,本身也不算特別熟絡的關系,當時的談話點到即止。
音響從緊湊高昂的《克羅埃西亞狂想曲》切換到輕快的《卡農》,流浪的音樂家推門而進,拉著手風琴應和,風衣裹挾著濃鬱的秋。
葉紹瑤深思熟慮後,決定幫下這個忙。
“如果你們需要改良節目,我們可以提出建議。”她說。
苦大仇深的兩人終於有了緩和。
“但霧迪杯後,我們的聯系會很麻煩,”她被對面抑制不住的澎湃擊中,捧著臉無奈宣告,“而且我們也沒有做成年組教練的經驗,只是出於朋友之間的幫助。”
轉場回到酒店,他們開了個小會,從複盤開始總結。
膝上型電腦裡,高速攝像的鏡頭慢速回放。
縱程的能力很互補。
或者說,各自的長處和短處都很明顯。
縱歌在女單時期打下的步法基礎不錯,但肢體不太柔軟。
據她本人所說,自己天生就是硬骨頭,相比於其他技術,躬身轉屬於地獄級別的難度。
程堰的膝蓋韻律很到位,但因為小時候的訓練條件差,去底特律也沒能把底子補起來,步法就相對零碎。
三段式的選曲進入快節奏部分,他的上肢表演和腳下質量就開始橋歸橋路歸路。
支著下巴看半天,熬紅的眼睛有些幹燥,葉紹瑤把薄弱的地方列了兩三條,簡單打了總結:“韻律舞的關鍵步不太規範,衍生步的難度步法分配太失衡,顯得男伴技術很空。”
末了,她連自己的搭檔也沒放過,用胳膊肘拐了拐,含笑著調侃:“季林越,你的表現力最弱誒。”
照顧到愛裝高冷的某人,她體貼地沒往外處說,聲音只在他的左耳縈繞,看他紅了耳垂。
“哪有?”他拒不承認。
“哪哪兒都有。”
辦公桌前塞不下幾顆腦袋,只是說句閑話的功夫,葉紹瑤徹底被擠出桌沿。
縱歌和程堰還在拖動進度條,將影片反複回看,小聲討論著什麼。
“前輩,關於你們的自由舞,我也有些看法。”
回酒店的路上,縱歌一直在思考葉紹瑤說的那句話,他們的幫助是出於朋友之間的好意。
她並不認為這句話嚴謹。
既然是朋友,幫助就該是相互的。
所以他們鬥膽,說出自己的觀點:“把聯合旋轉和單足步法串的位置調換,或許可以讓節奏更合理化。”
“我們最初的版本,就如你們所說。”季林越回答。
他們在縫合技術動作方面有過多次嘗試。
十二圈的聯合旋轉不比接續步的用時長,把單足步法串往前塞,節目會頭重腳輕,顯得後段太過空洞。
往後挪,後面的技術又紮堆擁擠,忙不過來。
縱歌在小分表上演示:“如果把直線託舉和轉體託舉改為組合式呢?感覺那段銜接作用不大,還可以節省一組進入托舉和滑出的時間。”
葉紹瑤看向季林越,予以回應的是不約而同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