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主臥沒有異常。
葉紹瑤蹲在沙發邊,和他捱得很近,只用兩人可聞的聲音問:“你怎麼還不睡?”
“在回憶短舞蹈的步法。”
從七月開始,冰舞專案的評分規則更新,將短舞蹈的規定圖案改為finn step芬蘭快步)。
這是他們迎頭趕上的第一道難關,冰舞的眾多圖案裡,芬蘭快步幾乎是頂尖的難度。
節奏倉促、腳下動作太碎,如果不能得心應手,基本會走向手忙腳亂的極端。
他倆最近的磨合並不多,很難避免出現同步困難的問題。
“你現在想也沒有用,明天就上賽場了。”
但這才賽季初,節目不完美是很正常的事,越早暴露問題,對他們的後續訓練越有利。
月光的清輝灑下來,穿過薄薄的窗紗,投下模糊的影子,葉紹瑤替他把窗簾拉上,最後一束光也被收走。
“哎呀,我怎麼回去?”
她是有些怕黑的,尤其面對突然襲來的黑暗,她的眼睛還沒適應,伸手不見五指。
季林越重新按開落地燈:“你好像不怎麼聰明。”
“我就多餘關心你。”葉紹瑤咬牙離開,“不管你肩膀好沒好,要是你在比賽帶我摔倒,我就給你爸媽告狀。”
“放心,沒你告狀的機會。”
機場巴士到達終點站的時候,距離航班起飛還早,值機安檢後,葉紹瑤就靠在季林越的肩上一睡不醒。
淩晨回到臥室,她也深受季林越的影響,腦子裡不斷回想著兩套節目。
編舞師的版本是什麼樣,自己又能做成什麼樣,規定圖案的平面圖展開,每一個步法該怎麼做,關鍵步在哪兩處。
她還是頭一回這麼沒有底氣地參加比賽。
“八月的亞洲公開賽,你想參加嗎?”
葉紹瑤還沒有睡醒,嘟囔問:“在哪裡來著?”
“泰國。”
“去,當然去,下飛機就報名,”葉紹瑤亢奮起來,“還有岸北大學的冰場開冰儀式,咱們也去。”
“教練恐怕不會同意。”
“咱們滑咱們的。”
實在不是見錢眼開,他們現在需要以賽代練,如果行程安排合理,不僅可以鍛煉他們的體能,還可以順手賺一些外快。
他們去年就栽在老實聽話的坑裡。
第一屆冬青奧,來自加國的男單滑出230+的分數,以壓倒性的優勢奪得冠軍,季林越用兩套基本無瑕疵的節目也望塵莫及。
後來,他倆想利用暑假時間赴蒙特利爾參加夏令營,即使報名費和學費不美麗,他們咬著牙也能拿出來。
簽證拿到手裡,省隊卻不肯放人了。
說上半年的體育財政超支,挪不出給花滑的經費,衣食住行的花銷一律不給報銷。
又說外訓會耽誤三站挑戰賽,省裡的俱樂部不能無人可出。
從金錢攻擊到扣下護照,省體的領導做了不少小動作,讓他們連軸轉了四站,死死釘在賽場。
季先生去體育局鬧了兩天,對方置之不理,賽程按著時間表走完,最後也不了了之。
隔著帆布包,葉紹瑤攥住了什麼,新辦的護照在他們自己手裡,這回一定要闖出去。
“開始檢票了。”
“走吧。”
廊橋再長,也一定會走到盡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