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紹瑤曾經滑過許多國外音樂巨擘的名篇名曲,無一不是開頭舒緩而結尾迸發情緒,或許當時的表演的確能帶入情感,但如果現在問她那些樂曲的一二,她可能已經忘了其中的內涵。
但華夏的歷史她是耳濡目染的,對《十面埋伏》的共鳴只會更深。
“你很通透,我相信你已經聽明白了。”下課後,教授對唯一聽講的學生說。
理解音樂是一回事,在冰上的表現又要另論。
葉紹瑤懷揣著教授的贊揚上冰,自信滿滿地和索洛維約娃學習動作編排,卻當頭被潑了冷水。
她看過自己的節目成品,索洛維約娃就是影片裡的演示者,眉眼淩厲帶著殺意,就像披著甲冑出征的漢軍。
她的動作也像戰爭的殺伐果斷,每個跳躍和旋轉都卡在鼓聲中,向著滾滾奔流的烏江逼近。
鏡頭外,她也是果決的人,同樣皺著眉心,看不慣葉紹瑤的手忙腳亂。
將舞蹈動作順了兩遍,索洛維約娃點到即止:“你看起來很累,我們今天就學到這裡吧。”
編舞結束得比想象中早,葉紹瑤繞著冰場滑了幾圈,在場邊看到無所事事的邵女士。
“媽,您怎麼在這裡?”
昨晚睡前,邵女士也規劃了旅遊路線,她說自己不懂滑冰,有時間守在訓練營不如在市區到處轉轉。
她確實這麼做了,身邊還放著一件拆封的橡膠雨衣,上面全是晶瑩的水跡,顯然不是一直在這裡等待。
“早上還能勉強算太陽雨,現在完全看不見太陽,雨下得更大了。”她說。
於是冰場成了安全屋。
這裡不比俱樂部的大課哪哪都是熟人,葉紹瑤逡巡一圈,還是媽媽最親切,於是藉著喝水的空隙,一直往邵女士身畔湊。
“給你機會就多練習,距離下課還有一個半小時。”
“休息夠了吧,趕緊回去訓練。”
穆百川和助教沒有駕臨,卻又如在。
“我練呢,剛剛還在學舞。”葉紹瑤撤回一個腳步,與板牆拉開些距離,當即就展示了漢軍入陣。
兵馬疾馳那段,她收回滑足,雙腳蓄力助跑,冰齒砸著冰面響起“嚓嚓”聲,冰刀收起,帶出一圈碎冰。
“這不是列陣,倒像夜宴獻舞,”邵女士嘴下不留情,“動作像被拉出去雨淋了似的拖泥帶水,不像你的風格。”
“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我還沒有學會嘛,”連外行都能看出來,葉紹瑤有些失落,“雖然教練也這麼說。”
邵女士看她消沉,手背貼上額頭試溫:“瑤瑤,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葉紹瑤沒說是或不是,只是嘟囔:“大概時差沒調過來?也可能是水土不服,哪哪都不得勁。”
不遠處的小孩們圍著教練,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傳出笑聲、笑急的咳嗽聲,引誘她重新加入他們。
“我好多了,”葉紹瑤重振旗鼓,搖手說,“一會兒見。”
“瑤瑤,你的生理期快來了,記得量力而行。”
她點著頭,但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媽媽天天提醒她生理期快到了,但心驚膽戰過了一個月,例假並沒有造訪。
這不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葉紹瑤發育得晚,去年才迎來自己的第一次生理期,但週期極不規律,從一月兩次到兩月一次,例假來得隨心所欲。
夫妻倆緊張得不行,抽空帶著女兒去醫院掛號,醫生卻說這在正常的範圍內。
距離上一次生理期又過了兩個多月,如果按照它自有的一套演算法,也合該來了。
在訓練營又待了好幾天,葉紹瑤漸入佳境,終於在編舞師面前刷上了印象分。
“看來你的病已經痊癒了。”索洛維約娃笑著說。
像是漆黑的穹頂漏出一點星光,葉紹瑤終於在這個不善言笑的女士面前放鬆心態:“謝謝您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