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下這種低階錯誤,她有些難為情,訕訕地用橡皮擦塗掉解答步驟:“哎呀,忘記得先算乘法了。”
季林越問她:“你數學半期考試考了多少?”
她稍加思索:“72。”
自從答應負責補習她的數學,季林越就很拿她的成績當回事,這半年幫助她不少,加之父母也經常抽空輔導她的作業,是以數學有了不小的進步,最近兩次考試都在七十分以上,有這樣一個相對穩定的成績,她很滿意。
眼前的季林越卻不這麼想,他一臉不解,翻著她這段時間的數學作業,嘀咕道:“為什麼只考得到72分呢……”
作業本上的題都是課堂涉及到的,卷子也是平時學過的,解題方法老師也講過很多次,他不明白扣分點在哪裡。
葉紹瑤把這種行為定義為炫耀,她生氣地從他的手裡抽回作業本,藏在寬大的袖子下,不再給他看了:“你厲害,但是校際聯賽也只拿了倒數第六嘛。”
寒假之後,他們之間很少提起那場花滑校際聯賽。當初季林越踩著線拿到了正式比賽的資格,成績也意料之內的並不高。
別的選手大多能拿出兩周套,間或有專業的三週跳驚豔全場,相比之下,他的難度實在拿不上臺面。所以即使他在比賽中出色地完成了兩套節目,得分也比之高年級選手低了一個等級。
在學校,他成績向來能夠穩居頭籌,放眼整個二年級,還有誰沒從老師嘴裡聽過“季林越”這號人物呢?
但成也學習敗也學習,葉紹瑤想,一向優秀的他會不會接受不了這個倒數第六名。
坐在觀眾席看完了整場比賽,她偷偷向兩家父母徵求意見:“我們以後都不提這場比賽好不好?”
她自己先破戒了。
這個弟弟總愛炫耀於無形,她一定要拿他的軟處捏。
提到滑冰,季林越果然不吱聲了,半晌才默默搭上一句:“我的兩周跳好像都丟了。”
語氣有些喪氣,不像是假的。
葉紹瑤的腦袋裡好像有雷達在鳴響,她在記憶裡搜尋了一遍,發現他和那天在樓梯口抹淚的小弟弟對上了號。
季林越只有在難過的時候,才會和平時判若兩人。
她覺得自己似乎做得有些過火了,埋下腦袋輕聲詢問:“為什麼啊?”
“在首都的時候,爸爸媽媽天天讓我做題,我沒有時間滑冰,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去過冰場了。”他的哭腔越來越明顯,小手放在在作業本的一角,毫無意義地卷著書頁的邊,“我偷偷試過了,做不了陸地兩周跳,摔了很多次。”
他們學跳躍的時候,教練通常會先要求進行跳躍模仿訓練,顧名思義是先掌握跳躍的分解動作,在陸地上完成跳躍,再上冰練習。
葉紹瑤還在對他的沮喪做出反應,沒留意季林越已經站起身,踩掉拖鞋就要給她示範一次。
“咚”的一聲悶響,在他的意料之內、她的始料未及中,男孩向前撲在了地上。
這可把葉紹瑤嚇傻了,她足足愣了兩秒,才想起來去扶倒在地上的季林越:“你差點磕到桌角知不知道!”
季林越從地上爬起來,重新蹬進拖鞋,安安分分地回到了座位,像被霜打過的茄子,全沒有在學校風風光光的模樣。
“你別著急,這次肯定是因為沒有熱身,教練說過,在運動前必須要做好充分的準備工作。”
“而且你這麼久沒上冰,丟掉跳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也很久沒有滑冰了,你交給我的五個跳躍,我大概也全忘掉啦。”
“你這麼聰明,一定會很快再找到它們的。”
原本的數學輔導最後變成了一場心理疏解,葉紹瑤在他身前身後說了許多好話,可算是為那句嘴快付出了極大的時間代價。她後悔死了。
“實在不行……我求求我媽,咱倆一起轉冰舞去,這樣我們就可以不用為跳躍傷心了!”她天真地提出自己的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