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多少有些尷尬,葉紹瑤撇嘴,雙腿掛在床榻外面晃啊晃,整個鐵床都在跟著她搖。
她不擅長主動交際,那姐姐恰好和她住對床,兩人眼神來回打了幾個招呼,一個字沒說。太陽怎麼還沒回家呢?她彷彿已經發了很久的呆,還不如把作業帶來寫的有趣。
禁不住她們對視時的灼灼目光,葉紹瑤打算轉移陣地,把寢室配備的凳子挪到窗臺下,打算俯瞰整個運動場,奈何自己不夠高,窗外的樹葉擋住了一半視線。
“你小心一點,這凳子腿不結實。”
寂靜的氛圍被突然打破,葉紹瑤被嚇得差點晃倒,像受了驚的貓,爪子扣緊了窗縫:“沒事,我有經驗。”
話雖如此,她還是在片刻後停止危險作業,外面的景色也不怎麼樣,還不及岸北的街邊小公園有朝氣。
她悻悻爬下來,將凳子歸還原位,繼續躺在床上百無聊賴。
總得找些話茬聊下去吧,她翻身向著那女孩問:“姐姐,你是哪裡人?”
第一批到達園區的應該就是首都本地人,話剛脫口,她自己已經猜到答案了,不得不懊悔自己提了一個笨問題。
“我是岸北人,”那女孩也翻了身,很認真地回答她,“不過我姥姥姥爺在首都,我也算半個首都人。”
原來還是老鄉。葉紹瑤莫名感了興趣,一邊感慨隨時隨地都能遇見岸北人的緣分,一邊又為第一次見首都人而興奮。
“你是首都人,那你會首都話嗎?”
這又是什麼破問題,她再次反省,首都人當然會說首都話啊。不等對方回答,她已經在腦海裡開始自我反駁。
誰料對方又打斷了她的腦洞:“我不太會,我才剛來首都,還不適應呢。”
“哦。”有些可惜,她還沒有切身聽過地地道道的首都話。
女孩將葉紹瑤肉眼可見的失落盡收眼底,絞盡腦汁用匱乏的語庫拼出一句話:“哎喲,您可真是蓋了帽兒了!”
京片子一出口,兩人都愣了片刻,女孩猜不出她的表情傳達著什麼,忙補充道:“我姥爺愛這麼說,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葉紹瑤茫然地點點頭,這一聲太突然,突然到把文靜高雅的姐姐割裂成一個揣著袖口逛衚衕的老百姓,怎麼都不搭嘎。
不過僵硬的氣氛總算有些破冰,小孩子們越打越熟,到樓下食堂開飯的時候,她們已經可以勾肩搭背下樓去了。
“對了,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容翡,”女孩放下湯匙,用手指在空中比劃,“容顏的容,翡翠的翡。”
一個不經意,葉紹瑤把湯嗆進氣管,咳嗽了好幾聲才強壓下去:“咳咳……容翡姐姐?”
那個穆教練可惜了千遍萬遍的容翡,九歲蟬聯冠軍而名振全國的容翡,被冠以“小闞玉”名號的容翡,只存在於各種比賽錄影帶裡的容翡。
此刻居然正和她坐對桌,一起喝蛋花湯。
容翡給她遞了一張紙巾,反問:“那你叫什麼呢?”
“我叫葉紹瑤,介紹的紹,玉字旁的瑤。”
她用手沾了沾空氣,一筆一畫地寫著橫橫豎豎的漢字,因為她終於學會寫自己的名字了!
自報家門後,兩人都敞開了聊些有的沒的。
“我已經十歲了,下學期要轉學到體校,暑假才剛來首都。”
“我才剛七歲,在岸北市實驗小學一年級1)班上學。”
正巧碰見端著餐盤從她身後路過的季林越,她又順帶提了一嘴:“他和我是同學,也在一個冰場學滑冰,叫季林越。”
容翡點頭:“你們是朋友嗎?”
“我和他才不是朋友呢!”葉紹瑤的嘴巴已經先腦子一步逞了能,上揚的語氣被噎進喉嚨,她在頭腦風暴後推翻定論,“或許偶爾也可以算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