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痛!”
很難想象,此後的半個小時,葉紹瑤都是在呼痛中度過。
“小孩子的軟開度和靈巧度都很高,你除了腰有些硬,壓腿抻筋還是可以的。”
一劫之後,馮教練金口玉言放她走,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季林越在她的心目中似乎又偉大了一點,他居然做完了一系列挑戰柔韌度的動作,完事還跟沒事人一樣,襯得她好像在被容嬤嬤上刑。
她自內心發問:“怎麼做到的?”
季林越同樣坐在休息區,剛結束冰上訓練的他還在翻著手提袋找刀套。
“天賦?所以我被迫轉了冰舞。”
他學花滑的時間也並不長,滿打滿算才三年,搬來市中心前,他也曾在其他訓練中心待過一段時間,透過了二級步法和自由滑。
教練說過最多的話就是“舒展、放得開,是學冰舞的料子”,父母也都聽進去了,真帶他帶去拜師學冰舞。
可那時候國內冰舞基本還是起步狀態,哪有遍地的冰舞教練,連唯一在國際上有些成績的顏惠萍金頌嶽也都是靠看錄影帶自己琢磨出來的。
父母曾打聽過顏金的去向,但他們二人自退役後就在首都體育局工作,不帶外地的學生。
所以為了學冰舞,家長退而求其次,讓季林越拜兼教冰舞的馮李為老師,順帶換了俱樂部。為了方便孩子的學習,季家甚至告別南溪小縣城,舉家搬到市中心。
“為了學冰舞搬家嗎?”葉紹瑤啃麵包的嘴都來不及合上,差點驚掉了下巴,“那馮教練也不止在這裡任教,她在首都的體校也有當教練呢……對呀,要是你搬去首都,說不定可以直接讓顏阿姨教你。”
穆教練跟她提起過顏惠萍,他們曾是一個省隊出來的,至今是朋友。在教練言語的描繪下,她足以想象這個阿姨有多可愛,據說當年還當著全國觀眾的面,做出了踩著冰套找冰套的傻事。
季林越愁眉苦臉,將棉外套籠在練功服上,語氣哀哀:“所以我爸想讓我以後去首都,最好能去體校。”
“你要當專業的冰舞運動員嗎?”她問。
“是吧,”他給予肯定的回答,語氣卻不太堅定,“這是我爸爸的夢想。”
“他小時候想成為冰雪運動員,但那時候鄉下沒有專業的冰場,他就買了別人的舊冰鞋,在寒冬臘月的湖面上自己琢磨。後來市體育局的領導下鄉選業餘運動員,十個裡挑走了九個,我爸就是剩下那一個。”
葉紹瑤抱著善意同情:“真可惜。”
“那些班子在場上指指點點就算了,臨走還嘲諷說他適合去打冰球,滑哪撞哪。”
此後的經歷不言而喻。自己兒時的夢想幻滅,自然將希冀寄託在了孩子身上。這是季林越從出生就被賦予的使命。
葉紹瑤想,她的父母也和季先生是一樣的人,迫切希望她能學個特長,最好能給他二位爭面子。她學習花滑也不過是當時雙方都喜聞樂見的選擇。
她也是被迫這樣。
好在她喜歡上了花滑……吧?如果沒有繁重的上冰任務的話。
她遞給他一半面包,問他:“那你呢?你喜歡滑冰嗎?”
他沉默良久,似乎把所有答案在腦海裡過了一遍,才遲疑地做出回答:“喜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