嚕嚕是養在姥姥家的小黃狗,去年除夕在集市上撿到的,從她兜裡叨了塊肉脯就死乞白賴上了,晚上還佔了她的炕頭,一家子拿著笤帚都趕不走,姥姥索性給它拴上狗鏈兒,養在院子裡看門了。
說起來,她已經一年沒回姥姥家,沒有見到嚕嚕了。
老闆信誓旦旦:“當然。”
從小賣部出來,葉紹瑤的書包裡多了一個電子寵物機,包裹著精緻的禮品盒,撐得書包鼓鼓囊囊。
但她並不打算把東西送給季林越,那可是她剛斥巨資買下的,掏錢的時候手都攥得可緊,就怕人民幣自己長腳跑了。
至於她禮尚往來的心思,也沒有蕩然無存,老闆念在她是老熟人,順帶送她一支抽簽筆。葉紹瑤晃著筆帽試了試,全是好簽,當禮物一定很吉利。
學校對串班現象抓得很嚴,加之季林越本身不常在教室外活動,這讓葉紹瑤在接下來幾天都沒有順利將禮物送出,磨著蹭著捱到了週六。
滑冰課上的任務並不輕松,除去必要的熱身和陸地訓練,在進行下一階段的學習之前,穆教練開始針對基礎步伐進行細節上的糾正,葉紹瑤這個細節全無的學生堪為被單拎出來的榜樣。
沒有前幾節課有樣學樣的輕松氛圍,上課如同新兵訓練般肅穆。
“葉紹瑤,你來展示後壓步。”
如果說前幾節課上人多眼雜可以矇混過關,今日上課是教練親自囑咐需要清場的,相對封閉的密網之內,說話都帶回響,葉紹瑤祈禱隱身失敗。
按照要求做了兩遍後壓步,她在教練身邊急停,餘光巴望著,像是聽候發落的囚徒。
她自己也知道能夠被拎出來的原因,左不過是滑得太優秀或錯得太典型,她雖然有盲目自信,但不會把自己往前面的標簽上貼。
經過一番醞釀言辭後,穆百川先抱臂反問:“你認為自己的壓步怎麼樣?”
葉紹瑤從頭想到腳,沒有低頭看冰面,沒有彎腰駝背,重心也找準了,自己是挑不出錯,於是搖了搖頭。
“確實沒有大毛病,但是……肩臂的位置不同頻。”穆百川自我反問,為什麼會有人能在動作別扭的同時又能滑得如此平衡流暢。
這次是用語言輔佐動作教學:“逆時針時把左肩開啟,左臂向後延伸,右肩往圓心扣。”
葉紹瑤小朋友一邊滑著,一邊也不妨礙不懂就問:“圓心是什麼?”
經過一番調整,葉紹瑤勉強在扭曲中終於得到了穆教練的網開一面:“沒錯,以後壓步時就要找到這種感覺,才能保持上半身的穩定。”
得到認可的葉紹瑤立馬就飄了二裡地,歸隊時還順帶炫了一個現學現賣的壓步。
“手抬起來,與肩持平!”
好吧,人還是要腳踏實地的。
密集的學習任務一直排到下課鈴響,葉紹瑤從未有過的疲憊,又要注意腳上的步伐,又要注意手臂肩膀的動作,還要用餘光留意周圍的情況,在商場裡跑圈子都沒這麼累過。
經此一課,葉紹瑤學滑冰的樂趣已經消耗殆盡,這和摁頭算數學加減法有什麼區別。
何況季林越人還不在。
收拾冰鞋時,她摸到包裡的小包裝袋,才想起送禮物這件事。
“姐姐你好,”還沒有諮詢臺高的葉紹瑤小朋友踮著腳問工作人員,“請問一下為什麼季林越不在呀?”
工作人員盯著對面的半個小腦袋,嘴裡噙著被融化的笑意,學她的語氣說話:“季林越是誰呀?”
“就是那個……”葉紹瑤被問得臉紅,一下不知該怎麼形容,“是那個學冰舞的男生,他是我弟弟。”
工作人員處理好手中的一卷名單,解答:“馮教練星期六在其他冰場有課,我們冰場的冰舞被調到了星期天。”
諮詢臺的桌面板由銀灰的金屬材料製成,葉紹瑤嘆出去的氣在桌角彙成一小團朦朧的水汽。
“謝謝姐姐。”
她用食指在水汽上畫了一個哭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