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兩組分完了,下面點到名的是跟陸老師的,吳煥,舒槿......”
“其他老師都不認識,幸好咱倆跟著陸教授。”吳煥靠近舒槿耳邊低低道。
舒槿也抿唇點了點頭,比起其他老師,確實跟陸教授更好,既然還有機會,她想挽回她在他心目中好學生的印象。
臨南市距離瓊川鎮大概有7個多小時的車程,上了大巴車後,剛開始車內還會有竊竊私語聲,低低絮語聲,隨著大巴地不斷顛簸,漸漸地很多學生都産生了睏意,整個大巴慢慢地安靜了下來,偶爾只某處傳來一陣輕微低語。
身旁的老大也睡著了,舒槿帶著耳機靠窗而坐,一手支著腦袋,一手在玻璃窗前緩慢劃著,偏頭落入眼底的是外面一閃而逝的景物,匆匆而過,不留痕跡。
突然手機震了震,來了一條微信,她開啟一看,頓時臉上閃過一絲不可察覺地驚訝。
9:35 陸教授:路程遠,先睡會兒
舒槿盯著螢幕好一會兒,才在上面敲了敲:好的,您也是。
她正要放下手機,
下一秒又發出一聲振動,只見他回給她一個摸頭的表情包,上面帶著一個“乖”字。
舒槿一時愣怔,像陸教授這般嚴肅沉穩的人竟也會給她發有趣的表情包?這是不是說明她在他心中的好印象還是居多的?
對於這樣的認知,她突然感覺到內心生出一絲淺淺的歡喜,她摸了摸嘴角,不知何時它已經悄然揚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瓊川鎮深處大山一隅,大巴無法駛進,司機只能盡力多開一些。等到了落腳點後,瓊川鎮的王鎮長帶著幾位村民已經站在那裡等候了。
“謝謝,謝謝你們不嫌棄我們這裡條件艱苦,願意來,我們特別歡迎。”年過半百,頭發已然花白的王鎮長激動地與四位老師分別握了握手。
“王鎮長您別這樣說,我們也是在積極響應國家政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李老師拍了拍他的手,笑著寒暄道。
臨大師生一行人在鎮長及村民的帶領下,共同朝大山裡走去,山路坎坷不平,崎嶇蜿蜒,偶爾還有一些小滑坡,學生們之間都是一手相互攙扶,一手提著行李亦步亦趨地走著。
雖然如此艱難,但他們呼吸著暗香浮動的清新空氣,聆聽著抑揚頓挫的鳥啼聲,眺望著層巒疊嶂的山峰,遠離了城市的喧囂繁華,四通八達,這裡一切都是大自然賦予的淳樸和安寧,於他們而言,是一種心靈的洗滌和淨化。
一路上,幾人簡單地向四位老師介紹了下他們鎮的情況。
“我們瓊川鎮啊現在只有百餘戶人家,留在家裡的大部分是老人和小孩,青壯年都出去打工了,等賺夠了錢就回來把舉家老小全部接走。這些年來也確實搬走了不少戶人家,現在剩下的可能這輩子都出不去了。”王鎮長說著不太標準的普通話,低低嘆了口氣,看向遠方的雙眼渾濁又黯淡。
“那這百餘戶人家如何生存?”唯一的女老師問道。
“除了養牲畜,種地還能怎樣,只是苦了這些孩子,白天又要上學讀書,還要去放牧種田,一個個都瘦脫了形,有些孩子書也不念了,一個人挑起擔子,家裡老人年紀大了都不太中用了啊!還得指望著他們。”
“學校離家遠不遠?”李老師問道。
“我們這所希望小學是前幾年幾位愛心人士捐助建成的,離孩子們家倒是不遠,只是願意留在這執教的老師是少得可憐啊!”王鎮長一番話說得又是歡喜又是憂愁。
“......”
一行人真正抵達瓊川鎮已是晚上6點多,抬眼望去,半抹晚霞懸掛在天邊,嫋嫋炊煙正逐漸升起,經過這一番長途跋涉,學生們著實是又累又餓。
晚上用餐,是十幾戶人家一起做飯招待了他們。大山裡的食物沒有山珍海味,只有粗茶淡飯。他們雖吃得不太適應,卻也沒表現出來,只因明白不能傷了村民的心。
關於之後住宿的問題,他們所有人被安排成兩人一間房,各分配到一戶村民家居住。至於幾位老師,除了李老師和那位女老師留在王鎮長家裡,陸昭嶼和另一位陳老師則各自去了一個村民家。
“小小?”吳煥輕輕喚了聲背對著她的女孩。
“嗯”女孩低低應了聲。
“你熱不熱?”
“不熱。”
“那我去把窗戶關上一些,蚊子實在太多了。”
“好”
“我們這驅蚊手環也不太管用啊!”吳煥關好窗輕嘆了句,頓了頓又雙手交在胸前看著窗外說道,“這大山裡的環境比我想象的要艱苦多了,今晚的飯菜也的確有些難以下嚥,但看著他們擺出的那麼多牛肉,豬肉,想到這都是他們對我們的款待,或許對我們而言不值一提,但於他們來說已是傾其所有。小小,我看著那些淳樸善良的村民對我們憨厚一笑時,嘴裡嚼著的食物就算不香也能慢慢嚥下去了。”
舒槿默默聽完吳煥說得這麼一段話,回應道:“他們的熱心招待不該被我們糟蹋。”
“對,尤其是他們看著那些肉的眼神,真得心裡不是滋味。”
“很多時候我們觸手可及的東西,於別人而言可能是遠不可及。”舒槿聽著山間吱吱叫的蟋蟀聲,用很低地嗓音說。
“所以,這一趟來,我不後悔,也希望盡自己所能可以多為他們做些事,與憐憫無關,只是感激。”吳煥堅定地說。
“我亦然。”舒槿認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