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們今年生意怎麼樣?都好幾年沒回來了。”外婆又繼續說,看著女兒女婿回來臉上明顯帶著高興。
“今年生意不錯,比往年都要好,看淮淮身體也好多了,我們就帶他回來看看您,順便過個年。”寧夏牽著小男孩坐在了椅子上,對老人道。
舒槿沒再繼續待著,她走到廚房裡,沉默地摘著外婆沒摘好的豆角。
沒過多久,她的衣角被一隻白皙的小手扯了扯,舒槿低頭,見小男孩仰著蒼白的小臉看著她,帶著童音地叫她,“姐姐”。
對這個稱呼,舒槿抿了抿唇,沉默了好久才回了聲“嗯”,又後退了一步,掙開男孩扯住她衣角的手。
她的弟弟舒淮,小她10歲,是個早産兒,從小體弱多病,確是父母的心頭寶,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那種。
舒淮出生那天是2007年的冬至日,外婆帶著她匆忙趕來醫院。她站在手術室門口,見她父親搓著手來回踱步,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焦急。
她默默坐在那,聽著外婆和父親壓低地說話聲。
“你坐會兒,站那麼久不累嗎?”
“媽,這胎是個男孩了,我可盼著他好好出來,誰能想到寧夏不小心摔了一跤,這進手術室那麼久了還沒出來,我哪有什麼心情坐著。”
“男孩女孩不都一樣,你們怎麼比我這個老的還思想封建。”
“媽,這當然不一樣,男孩是寶,女孩是草。我”還沒說完的話被裡面一陣嬰兒的啼哭聲給打斷。
隨後很快,手術室的門被開啟,護士抱著被小棉被包裹的男嬰出來,含笑道:“恭喜,母子平安,只是孩子早産了一個月,需要在保溫箱裡放兩天。”
“護士,我孩子是好好的,是吧,沒問題吧?”男人看著閉著眼的孩子,蹙眉問道。
“目前看來,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早産的孩子基本體質都比較差,還需要你們以後好好照顧。”護士叮囑道。
“好,好,好”老人看著孩子鬆了口氣,連聲嘆著。
護士抱著孩子走後,男人開懷地笑了,虛脫般坐在了椅子上,對著老人道:“媽,終於是個男孩了。”
“你們以後兒女雙全了。”老人也不禁展開了笑顏,和藹地說。
舒槿始終坐在那一動不動,那一句“男孩是寶,女孩是草”刺在她心裡,刻在她腦海裡,隱隱作痛,經年不忘。
在他們心裡,他是寶,她是草,所以任她風吹雨淋,他們不喜歡,也不在乎。
“姐姐,我很喜歡你。”小男孩又糯糯地說著,仰頭看著比她高那麼多的姐姐,眼裡泛著星光。
“嗯”舒槿的思緒被男孩突然響起的童音給打斷了。
“姐姐,這是我最喜歡的糖果,都給你吃。”小男孩摸出口袋裡的所有糖果,用雙手捧著伸向女孩面前。
舒槿看著眼前那雙小小白淨的手,努力地舉高著,她第一次這麼仔細地打量著舒淮。
他的五官和她長得基本很像,只有那雙眼睛,瞳仁比她要黑,也更清澈,閃著光亮。因為從小體弱的原因,面板是很透明的白,薄薄的嘴唇也沒有什麼血色,個子在同齡人中稍矮些,是個精緻卻瘦弱的孩子。
見她一直不動,哪怕雙手有些不穩地抖著,舒淮仍然執拗地舉高著。
“謝謝”舒槿抿唇,只拿了一顆,將剩下的都重新放回小男孩的口袋裡,靜靜地說,“你自己吃,我已經過了要糖吃的年齡。”
事實上,她從來沒有過,她不喜歡吃糖,糖太過甜膩,不適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