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傅元初接過去,隨便搖幾下,幾乎都是四以下。
他歪了下頭,像是在問她,這次要不要再抗議。
蔣京津不知道他口中的喝了一點到底是多少,只知道他今晚一舉一動都像是被酒精刻意渲染,格外勾人。
至少她完全挪不開眼。
意識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動作已經搶先一步。蔣京津探身,隔著他的手,壓住骰盅:“你不準問那個問題!”
但賭局早就已經結束,接下來無論是五個一,還是五個六,她都已經是輸的人——又或者說,從答應把至少百分之五十機率交出去的時候,蔣京津早就已經輸了。
果然,他說:“蔣京津,贏的人是我。”
一瞬間,又好像回到小時候,晚上一起躲在影音室看電影,她偏愛挑戰恐怖片,卻又愛又慫,看到高能情節就埋頭在沙發上做鴕鳥。
傅元初則總是在旁邊冷靜勸她,世界上根本沒鬼。
語氣和現在一模一樣。
蔣京津下意識吐槽:“你不知道,你其實更像鬼。”
傅元初卻像聽明白了一樣,輕笑一聲:“不問。”
他臉上難得有這麼柔軟的表情,蔣京津不禁看呆幾秒,好在及時收神:“鬼相信你。”
她吐槽:“傅扒皮,你才不可能捨得放棄賭注。”
蔣京津絮絮叨叨,更像是虛張聲勢的緊張。
明明喝的還遠不到酒量的度,傅元初覺得自己可能是有些醉了,視線慢慢聚焦,只看得見對面喋喋不休的唇,被冰淇淋染成薔薇一樣的豔麗顏色。
“蔣京津,”他索性隨心,打斷她,“既然贏了,我能親你嗎?”
夜漸漸深了,大家都跑去廳裡吹暖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小小的花園裡居然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打電話的表姐也不知去了哪裡。周圍的人聲都好遠,不知道是從隔壁還是前面傳來,總是飄飄渺渺的。
讓蔣京津差點也以為是自己醉了。
她愣了一下,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居然在思考:“如果我不答應你,我們還能做好朋友嗎?”
“不能。”他看著她的眼睛,幹脆道。
“你死了這條心吧,”傅元初笑得有些痞氣,“我會一直糾纏你。”
“傅元初,你不道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距離,蔣京津覺得他的眼瞼好像更紅,五官也似乎變得濕漉漉的,“你這叫□□,在武俠小說裡是要被叫下三流的。”
傅元初以為她在轉移話題,心想從前怎麼沒發現,這姑娘的軟刀子原來這麼疼。
他輕笑,不知道說給誰聽:“怎麼,你還想養魚呢?”
你是一個好人,我們以後還是朋友,確實是很標準的海王語錄。
蔣京津腦洞卻已經跳到另一個地方:“傅元初,你覺不覺得我們兩個一點都不浪漫?哪有人吃著酒店送的冰淇淋表白的——何況你這是耍流氓。”她偷換概念,毫不避諱地對上他的視線
她思維慣常跳脫,想到什麼就表達什麼,何況是在他面前。剛才在表姐那裡還沒完全解答明白的問題,索性又轉接到傅元初這裡:“我們應該多談論宇宙,談論更宏大的敘事,這樣是不是才更像即將談戀愛的人?”
假山上傳來潺潺的水流聲,她說話難得這麼文鄒鄒,蔣京津卻只注意到後面幾個字眼。
“即將?”他步步緊逼。
正要說什麼,遠處似乎傳來嘉表姐的聲音,蔣京津神經驟然緊繃,傅元初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被拉著走到一旁的假山附近。
“蔣京津,原來你好這口啊?”他氣定神閑地看著她。
“噓!”蔣京津豎起一根食指,示意他安靜,“待會兒表姐看到就不好了!”
明明平時也是隨他喊的表姐,這會兒卻又催生出新的曖昧——一般只有變成男女朋友,才會也同樣稱呼對方的親人。
光線昏暗,樹影搖動,全世界好像只剩下這一個安靜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