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煩的。”沉默過後,傅元初自嘲地輕笑一聲,附和她。
反複洗了幾次手,分餃皮這麼簡單一項工作,現在也不過才剛開始。分界處有兩張被冷藏凍在一起,蔣京津耐下性子,盡量讓自己忽略傅元初的存在,
沉默中,蔣京津扯開餃皮,分別在兩個盤子裡擺好。手肘不小心碰到沒擺穩的支架,差點要傾倒前,傅元初動作很快地摘掉手套,扶穩放好。
蔣京津小聲反駁道:“誰要你幫忙。”
很直白的以仇報怨。
那天晚上點贊的那條“澄清”評論並沒有什麼用,在網際網路隨時重新整理的評論區顯得太過渺小。蔣京津那時正在某種氣頭上,幹脆自己發了一條評論,反駁了包括她是富二代之類捕風捉影的傳聞。
雖然自詡網際網路新人,但她現在好歹具備一些輿論敏銳度——萬一他即將有女朋友,那就是道德層面的事情。總是,這樣和傅元初單獨在一起的畫面,蔣京津無論如何也是不會放在vog裡面的。
實在不想再洗一遍手,她索性只留相機和支架待在原地,想著到時再下功夫刪減這條素材就好。
“蔣京津,還記仇呢?”傅元初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誰稀罕跟你記仇。”一樣的句式,一樣果斷的回答,只是想到什麼,她的篤定還是不自覺減弱。
那天早上的事情似乎終於攤開一個角落,可以曬開在陽光下來講,傅元初難得執拗,用輕描淡寫地語氣,問道:“那你要誰幫?”
要是阿水在這兒,一定要揪住蔣京津的領子大喊,為什麼你們倆一個說早上一個在意晚上,到底是有什麼狗屁時差不能攤開來講啊!!!
但此刻沒有旁觀者,只有兩顆同樣不確定的、試圖試探的心。
“誰知道呢。”蔣京津咬了咬嘴裡的軟肉,鬼迷心竅一樣,選了另一個人的名字,“不過聽說徐子堯可是個正兒八經的網紅,說不定更懂攝影……”
傅元初摘了手套,把放好調料的魚蓋上保鮮膜。
聽清她說的是什麼,他冷笑一聲:“蔣京津,你最好少提這個人的名字。”
“你管我提誰的名字,”蔣京津被他這語氣激起反骨,“我想說誰就說誰,跟你有什麼關系?”
她這下倒是肯直直看向他了,倔強地不挪開視線,試圖用一個謊言,套出一個她自己也問不出口的問題的答案。
廚房裡很傳統的砌著灶,那邊燒著火,大概是主人家在這邊燉著菜。幹燥的木柴縫隙裡,燒出噼裡啪啦的爆破聲。
對峙中,傅元初率先敗下陣來,擰著眉道:“蔣京津,你知道的,他不是什麼好人。”
他語氣不好她不舒服,現下語氣好了,蔣京津也沒覺得多高興。
恰好餃皮分完,賭氣一樣的,她用沾著麵粉的手關掉攝影機,支架上慘敗幾道印。
蔣京津像是自言自語:“我不知道。”
尤嫌不夠,還補充道:“早知道你也來,我就去什剎海溜冰了,跟你在這兒鬧個什麼勁。”
他們都算是有度量對方想法的能力,只是這種能力在遇上彼此之間不得不面對的關系時,常常也會失靈。
不過這不影響這種能力在大多數時候都準確。
比如現在,蔣京津能觸控到一點點他在意的真相。而傅元初也從她嘟嘟囔囔、不講理的抱怨中明白過來,她或許,也會有一點點在意他。
“不知道我會來這?那我去哪兒?”傅元初勾唇,依舊看著她,“蔣京津,你不會是怕了吧?”
很直白的挑釁,甚至有不符合傅元初的拙劣。
這招對蔣京津卻很管用:“誰知道你去哪兒要陪誰?”
傅元初的激將法,在她這裡算得上是屢試不爽。蔣京津翻個白眼,又回到了平時吵架的樣子,“我有什麼好怕的,我又沒做虧心事,反倒是有些人,現在還在這兒,才是真的沒良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