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架註定吵不起來,蔣京津正在心裡組織語言呢,突然覺得不對勁:“我臉好像有點燙。”
她坐直,把臉朝向傅元初,紅紅一張臉。
“不是好像,”傅元初伸手,摸她的額頭,“你發燒了。”
這下是真脆皮了。
蔣京津站起來就一陣腿軟,坐回椅子上:“不行不行,一一,我站不住……”
還輸著最後一瓶防脫水的鹽水,“嗯”了一聲,傅元初把吊瓶塞到她手裡:“拿得住嗎?”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他俯身,把她打橫抱起,公主抱的姿勢:“想吐嗎?”
背是肯定不行,但之前抱她去衛生間,蔣京津也一直嚷嚷想吐。
“還好,暈暈的。”病痛會轉移,也可能是胃裡已經沒東西可以吐。
沒力氣把吊瓶舉太高,蔣京津只好把插著針的那隻手往下垂,兩隻手都被佔用,也沒法抱住傅元初的脖頸,只能叮囑他:“你慢點,別把我摔死了。”
運氣好,開到一間單人病房,幫蔣京津脫了外套和鞋子,傅元初扶著她躺下。
“你去哪兒?”見他要離開,蔣京津問。
“拿溫度計。”
他很快回來,拿了溫度計。量過溫度又出去一趟,這次值夜班的護士進來拔了針,送了退燒藥。
喝過藥,還沒開始發汗,胃和肚子都不痛了。
蔣京津話變多,絮絮叨叨說夢話一樣,聲音也輕輕的。
“一一,我不用塗藥嗎?”
“明天再塗,今天先吊水。”還好不用,不然他真要跟著遭罪。
“哦,”她喊他關了燈,等傅元初過來,話題又一拐,“你是不是嫌我煩了?”
傅元初沒有睡,倚靠著坐在陪護椅上,手機亮度調得很低,回完荊磊的微信就熄了屏:“你睡著我就不煩了。”
睡著了她才能更快發汗,更快退燒。
“切,我以前照顧你也很認真的好吧?”蔣京津有點費勁地回憶起來,“我當時還給你帶午飯呢,學校外面最好吃的那家。”
說的是高二,傅元初踢球摔斷腿,當時蔣京津會趁著午休和週末去醫院看他。
傅元初閉目養神,聲音也懶懶的:“蔣京津,都生病了就消停點。”
兩年前的事情,回想起來還歷歷在目。傅元初住的醫院離他們的高中很近,蔣京津那時一有空就去找他,美其名曰怕傅元初無聊。
實際總是理直氣壯地藉著自己下午還要上課,霸佔他的病床睡午覺,幫一個骨折的病人趕到沙發上,還經常問出諸如“你這葡萄糖打的好慢啊,直接喝效果會不會更好一點”之類的問題。
“切。”蔣京津翻了個身,朝著他的方向。
隔了一會兒,又問:“一一,我有時候是不是很麻煩啊?”
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空氣裡,等了幾秒,傅元初還是沒有回答,像是睡著了。
半夜的醫院難得安靜,隔著一道門,能聽到儀器檢測的滴滴聲。蔣京津本來就只有一點點愧疚,等著等著,眼皮越來越沉重。
沉重到,傅元初的回答好像是她的幻覺:“你從來不是麻煩。”
走廊的燈大開著,從房門的玻璃框照進來,籠在蔣京津臉頰上,她皺了皺眉,小小嚶嚀一聲,把臉轉向傅元初那邊。模糊光影下,依舊是喜怒哀樂都有磅礴力量的小姑娘。
他靜靜地看著她的臉,良久,低聲說了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