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爺還想說什麼,聽到魏敏繼續開口:“我身上擔負著是整個魏家的所有人,不能只管主子們吃喝不愁就行了,底下那些出力氣的,我總得多管著些把?人家為了我們魏家這麼賣力氣,我還想著多少給他們漲點工錢,希望他們更加用心地為我們魏家辦事。”
柳老爺心裡越發的驚慌,魏敏說的頭頭是道,每一句話都讓人找不出半點反駁的話來,他心中苦澀,但還是說道:“敏姐兒,就當是外祖父求你了還不行嗎?我已經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我是真的折騰不動了,你是要把我給逼死嗎?”
柳老爺在魏敏要離開的時候,無力地說道:“是啊,你說的對,人生確實就是賭博,我在貪婪面前忘記了自己是個什麼身份,你是我最疼愛的女兒的孩子,我沒有保護好你,卻讓你落到這樣的局面,我就算是死了也沒什麼臉面去見她。老天爺已經安排好一切了,行了,我也沒什麼力氣折騰了,隨你就是了。”
柳老爺現在滿目茫然,他已經不知道前面的路該怎麼走了,渾身的骨頭都已經被抽走了,沒了一點力氣。家不成家,人都不像是個人了。
魏敏回到魏家,見所有人都在大廳裡,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怎麼全都在?”
魏亭然抬眼看她:“聽說人已經被抓走了?”
魏敏坐下來點頭說道:“全都送進去了,我到現在才明白,其實要對付這些人很簡單,只是我們總顧及著那點情分,所以自己在心裡警告自己不要輕舉妄動,但是最後的結果就是將我們自己逼得沒有任何退路。柳家……現在算是完了吧?柳雲被抓走之後,外祖父看起來憔悴了很多,還有外祖母更像是傻了一般。”
魏老夫人笑著說道:“都說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自己找的,能怨得了誰呢?我當初也曾經在你外祖父面前或多或少的提點過幾句,但是他們豬油蒙了心,半點都沒聽進去,我也不好強求。他們現在怕了?當初動那種念頭的時候可是一點都沒覺得害怕。罷了,咱們也不說他們了,這是他們應該有的報應。只有吃過苦頭,他們才能知道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
柳竹攢著眉頭,想說什麼,但是不敢多說,還是魏敏發現了她的異樣,開口問道:“母親可是有什麼要說的?”
柳竹垂著頭說道:“我知道我現在說這樣的話,會讓大家為難,我雖然也恨他們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他們總歸還是我的親人,特別是父親,他對我挺好的,我不忍心看到他落魄的樣子。”
魏敏搖頭說道:“一事歸一事,但是你也該知道可憐之人就有可恨之處,我們真的沒有辦法再原諒了。再說他也是我的外祖父,我不會讓他太過難堪的。”
魏老夫人說道:“你也別擔心了,敏姐兒有分寸,她知道該怎麼做。你也要想開一點,等過兩天,你的身子穩下來,我會讓人安排你們父女倆見一面。經過這事,我們家的人也該長點心眼了,什麼是什麼,總該分得清楚點,你自己以為是對人家掏心掏肺,但是人家心裡卻覺得是理所應當,甚至還嫌不夠,說到底這次亂子也是我們縱容的,自己釀的苦酒自己喝,這樣也好,能長點心眼,省得將來走了老路子。”
魏敏還有些話要說,看了眼父親,但是看到他現在看著三姨母含情脈脈的樣子,突然有點不忍心讓他知道母親是被人害死的,如果說了,勢必會成為他心上的一塊石頭,想來再也沒有辦法能夠活的痛快了。
魏敏在屋子裡坐了一陣,見柳竹的臉上閃現出疲憊之色,她站起身來說道:“母親累了,我送她回去吧。”
魏亭然點點頭,說道:“去吧。”
兩個人走到外面,柳竹突然開口說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有什麼話就直說把,你和我還有什麼是需要隱瞞的?”
魏敏尷尬地咳嗽一聲說道:“我娘……她是被人給害死的是嗎?”
柳竹先是一愣,而後無奈地說道:“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和你們說,按理說我應該把事實告訴你們,可是我實在不忍心看著你們陷入又一次的難過中,不說,我又覺得自己是個罪人,大姐那麼艱難,肯定滿是委屈,怎麼辦?我想了這麼久,卻一直沒什麼好法子,耽擱到現在,哎……”
魏敏點頭說道:“我想我娘看到他們得到了應該有的報應,心裡也該安慰點了吧?我對她沒多少印象,但是我想她是個很溫柔的人,應該會很漂亮吧?我也想給我母親一個公道,但是看到我爹好不容易重新開心起來,我覺得把這事告訴他不太合適,還是再緩緩吧,等過了這陣子再說成嗎?”
柳竹拉著魏敏的手說道:“我聽你的,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我們就什麼時候說。這件事情一直裝在我的心裡,能說出來最好不過。敏姐兒,就當我求你,你外祖父雖然做了糊塗事情,但是他上了年紀了,落到這樣的境地,日子也不好過,能對她好點就好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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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敏點頭說道:“您放心,我不會那麼狠心的。今天見他,突然發現他已經蒼老了許多。”
柳竹嘆了口氣問道:“那你二姨母呢?她……”
“我不想把她放出來,我對她的厭惡已經是入骨了,她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情,我一點都不想原諒他。”
柳竹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之後的日子裡好像所有的麻煩事情都已經退開了,日子突然平靜下來,再沒有半點波瀾。
魏敏曾在街上看到失魂落魄的外祖父,頭髮已經徹底花白,眼睛無神地看著眼前,但是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魏敏下去和他說話,他連聽都沒聽直接走開了。
魏敏看著怪心酸的,好一會兒她才看到柳夫人急匆匆追過來,看到她先是一愣,雖然很厭惡,但還是說道:“他前幾天突然就這樣了,一不留神就不知道去哪兒了。我那天在外面找了半天,才發現他縮在角落裡睡著了,那麼冷的天,他年輕的時候那麼俊朗那麼高傲的人,誰知道會變成這樣?真是家門不幸,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停老夫人的鬼話,不然現在我們一家人的日子過得好好的。”
再後來,蘭庭從外面回來,盯了魏敏一陣,良久之後才說道:“她……柳雲……在牢裡瘋了,胡言亂語的不認人。”
魏敏呆坐在那裡,頓了一會兒,說道:“這樣,也好,省得她再睡不著。放過她吧,與一個瘋子還有什麼好計較的?我外祖父其實這一輩子所有的心血都投在二姨母身上了,可惜,二姨母把這條路給走壞了。往後我們好好的過日子,再不想這些煩心的事情了。”
蘭庭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絕對不會讓我們家裡發生這樣的事情。”
魏敏笑了笑。
柳太夫人這麼多年所做的壞事都被人扒出來,只是還未等到官差審問,她已經受不住了,竟是在牢裡發了病,加上有人提前打過招呼,所以只關了幾天就放出去了,明眼人卻知道這人活不長久了。
臨近過年沒幾天,一大早,魏敏親眼看著柳夫人扶著痴痴的外祖父上了馬車,身後跟著神情怪異,一陣哭一陣笑的柳雲,之後是一身病痛,連走都帶著喘的柳太夫人,若是外人看起來,可是心酸的很。
魏敏看著馬車走遠,轉身往回走,沒想到居然看到蘭庭站在不遠處笑著看她,她也忍不住彎起嘴角,快步地走過去,仰起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