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敏雙手負在身後,往前走了兩步看著跪在地下的廖掌櫃:“我記得魏家沒說讓你把鋪子管成你的後院罷?祖母心善,一早知道你的行徑卻沒說什麼,本想再給你一次機會,誰成想你倒是變本加厲,瞧著日子過得甚是氣派,養小妾不說,還要來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什麼貨色都往酒樓帶,你怕得罪你的心肝,我還怕你們這些烏七八糟的人壞了我魏家的風氣。你這樣的掌櫃,我魏家倒是用不起了。”
廖掌櫃何嘗不知道這位孫小姐的話可是定了他死罪,原先這枚玉佩是在老夫人手裡的,就連大爺都不曾感受過是冷還是熱,誰能想到不過這麼個小丫頭竟然將魏家全部的家當拿捏在手裡。自己是靠著這座酒樓才有好日子過的,如果要是沒了這份差事,自己往後……魏家可不是尋常的人家,這天下間誰不以魏家馬首是瞻,便是不親近的也會給幾分薄面。要是被這位小姐給攆出來,名聲可算是臭到家了,怕是連活下去都艱難了。
“求孫小姐高抬貴手,是小的辦事不利,我這就將他這個不長眼色的東西給攆走,奴才給您賠罪了,求小姐消消氣。”
魏敏臉上的表情更冷:“留著你這等蛀蟲繼續禍害?當初有人曾提點過你,你都沒將這事放在心上,還不知收斂,你當我不知道,你當著我的面扮好人,誰知道轉身會是什麼德行?廖掌櫃,你再做這事的時候就應當想到,這天下間沒有誰是傻子,我們雖遠在京城,可也不是由著你騙的。帶著你的小妾還有你的小舅子,給我滾出魏家酒樓,我會重新選合適的掌櫃來接替。如果你識相,把不是你的東西全數吐出來,如果讓我派人搜,只怕與你不會有任何好處。”
廖掌櫃撐著的最後一點力氣就這樣消散,旁邊的小妾也跟著變了臉色,她的好日子還沒幾天,卻就落到這般田地。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道婦人的聲音:“孫小姐收拾了這兩個男盜女娼的東西,老婦真是感激不盡。”
魏敏不認得,這裡的人卻是認得的,可不是廖掌櫃的原配妻子?原來廖掌櫃看上這個小妾之後,整日如走火入魔一般,更是聽話的將自己的原配夫人給攆了出去,但是礙著魏家對掌櫃的私德要求甚高,他怕被人告到老夫人跟前去,所以悄悄地就將人送走了,倒是沒向蔣家那般絕情。廖夫人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一直想著法子要搬倒這個忘恩負義的老不死,哪成想老天開眼,今兒竟讓這個老不死落得這般境地,她心中真是暢快不已。
魏敏對他們之間的淵源沒什麼興趣,對魏家人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能擔起事來的人才和銀子,自家的東西,別人不愛惜,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的招牌就這麼被壞了。
廖掌櫃這會兒也知道自己是說什麼都沒用了,便也不再廢話,還想掙扎著不吐自己私藏的幾樣好東西,誰知道魏家的這個小丫頭好像練就了一雙火眼晶晶,將什麼都看得通透,除了他的幾件衣裳,看在這麼多年的份上給了他十兩銀子,像是打發叫花子一樣將人給攆了。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這麼個小丫頭竟是魏家的孫小姐,出生就含著金湯勺,不止是富可敵國,就連宮裡的太妃娘娘也是疼寵的厲害。還有那廖夫人,眾人只當她是真去養病了,誰知道卻被那個黑心人給攆了出去,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魏敏對今兒辦喜事的那戶人家是滿滿的歉意,便讓賬房將銀子給免了些,算是自己的賠禮。至於這鋪子裡的人倒是得好好的挑揀一番的,像廖掌櫃這種人斷然不能留著,他們是貪婪無比地蛀蟲,這輩子不管什麼時候都沒個夠。
蔣蘭庭站在一邊看著這樣的魏敏,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他不再的這三年魏敏也有了很大的變化,她確實是個很有氣勢的人,不過柔弱的女兒家,在遇到這樣的事情的時候半點都不會怯場,能得這樣的佳人陪伴在自己的身邊,真是他最大的福氣。回到江南之後,壓在心裡的不痛快的心情就這樣被揮散了。
而那個在暗中觀察的人看到這樣的結果,匆匆地跑走了,回到蔣府,將自己看到的事情原封不動地全部告訴了主子,就連老夫人臉上都變得凝重起來。看來這個魏敏還真不是能輕易能動的,只是蔣蘭庭如今時常與她在一起,他們便是想下手都沒什麼機會。
老夫人攢眉想了想,說道:“既然不能一招取了他的性命,那就照著以前的老法子,將餵給他娘吃的東西放進他的飯裡。多吃一陣子,我就不信他還不死。外面的野種,還妄想享受我蔣家的東西,到底是誰給了他這麼大的臉。你們這就安排下去,既然他想在這裡多住陣子,誰也別開口就讓他住著,早晚有一天住死他。”
蔣玉橫不覺有什麼,可是這位進門的蔣夫人在看到婆母臉上出現這樣狠毒地表情的時候,心忍不住跟著顫了下,要說她當初跟著他們站在一路,為的不過是眼前的榮華富貴,還有自己兒子的身份,至於自己當個填方,反正沒了蔣蘭庭,這個家裡她就沒有任何威脅。但是這麼多年,她也受夠了婆母的刁鑽和惡毒,如今聽到這樣的話,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她得早點掌了這個家才不用懼怕這個老婆子,萬一將來哪天自己什麼事情做得不和心思,想要換掉自己迎新人進門,她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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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狗都是改不了吃屎的,這話倒是有道理,這幾年要不是自己厲害,壓制著蔣玉橫,說不來這會兒早已經給新人騰地方了。越想越氣,蔣蘭庭的事兒,她只打算明面上經手幫襯一下就成了,免得老夫人當她想獨善其身,到時候又得惹麻煩。她現在要趁著他們轉移注意力的時候做好自己的打算,到時候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樣再好不過了。
殊不知魏敏和蔣蘭庭坐在酒樓里正想他們會使什麼招:“你今兒看到沒,我們出來就是玩一陣還派人盯著,虧得我脾氣好,要不然我真讓人將他給抓出來扔回去。如果我要是假的魏家小姐,只怕咱們早沒什麼好日子過了。”
蘭庭好笑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笑道:“你說的是,多虧了你,要不是你擋在我前面,我怕是要被他們給戳成篩子了。他們顧及你,所以不敢硬來,你是太妃娘娘手裡的金疙瘩,要是磕著碰著,他們還怕被牽累。分不開你我,唯一的辦法也只有下毒了。”
魏敏在家中曾領教過這種提心吊膽的勁兒,抿抿嘴,同情道:“真是難為你,生在這樣的人家,如果你實在難受,不妨跟我說說,你我是這世界上最為親近不過的人,所還有什麼好遮掩的?”
蘭庭嘆口氣說道:“當年我娘不過是染了風寒,只需喝幾副藥就能好,誰知道最後卻不見好,反倒越發加重,以前我沒往這上面想,現在才醒悟過來,分明是有人往裡面添了別的東西。若是能早些發現,我娘興許就不會那麼早早的去了。我知道你想問我為何到現在還未去探望外祖父,我只是怕……”
魏敏知道他又不想說了,最討厭他這般將最難過的心思放在心裡,不肯告訴自己,當即逼問道:“你怕什麼?不管多難你都挺過來了,前面有什麼阻礙都能掃平,此時何必瞻前顧後?你若是沒臉見你外公,我替你去。”
蘭庭揉了揉她的發,溫聲說道:“久別重逢,未必就是歡喜,罷了,我今兒就帶你去見他。”
外公是個不苟言笑的人,總是一本正經訓人,哪怕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卻還是被老人家挑揀出諸多毛病,一度蘭庭十分吃不消,還會覺得害怕。直到再無法見面,他回想起來才發現外公不過是為了他好,人做事情明明能做的更好,卻為何要對付過去?如果家中未生出這等變故,想來他能和外公學到不少東西。
蘭庭看著不知道來過多少回的大宅院,心裡一陣唏噓,母親曾在身後笑著看幼年的他吃力地邁過門檻,無憂無慮地在花園裡嬉鬧,如今依舊還是那處宅子,經過風霜雨雪磨練地百年老宅依舊屹然挺立,冷眼看著物是人非。
府裡只有幾個下人心不在焉地幹活,回頭見生人就這般冒然闖進來,怒道:“你們是何人?我家老爺不見客,請回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