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庭無奈地伸手摸摸她的頭,主動牽著她的手往前走,邊走邊說道:“這裡據說是前朝某位大善人的舊宅子,朝代更替後曾經住在這裡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全都搬走了,這裡跟著也就荒廢下來,我倒是十分喜歡,這京城中再沒一處地方能有這裡清淨,只有鳥鳴草木流水聲,再無其他。”
魏敏看著四處橫生的雜草已經佔據了所有能走的地方,宛如荒山野嶺中的鬼屋,心裡還是一陣犯怵,嘟囔道:“在這裡找什麼清淨,你倒不如去寺廟道觀裡去,更是清淨。”
穿過屋舍來到後院是一片偌大的花園,昔日的繁華凋零,也只有幾株僥倖存活下來,在這片鮮少有人問津的地方綻放芳姿,綠水幽幽,長歪的垂柳落在水面,蘭庭找了一處陰涼處,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鋪在石頭上讓她坐,而他自己卻站直身子伸手撥弄著隨風擺動的柳條。
“我偶爾會在這裡待很長時間,這處宅子和我一樣想要翻身卻又無可奈何,只有在這裡我才敢想以前的事情,短短的時間我娘就得了兇病很快去了,請了許多大夫都束手無策,我當時竟然傻到相信了他們的鬼話,現在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聲音很平靜很淡,像是隻要風稍稍用力就能將這一切給撕碎,他依舊脊背筆挺,可是魏敏還是從他那雙深邃的眸子裡看到了水意,這個地方是他能放開一切束縛盡情傾吐的安全之地,讓他能解下一身的防備好好的舔舐傷口。
魏敏像是不小心闖進來的唐突者,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能安靜地聽著。
“原來是有人覬覦我娘那個正室的位置,他們早已經謀劃好了,只等著我娘將那個位置給吐出來,接下來就輪到我了,誰能想到我以為很疼我的祖母卻幫著她的兒子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為了我娘,我都要變強,早晚有一天我會和他們討回屬於我的一切,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讓他們也嘗一嘗當中的滋味。可是我卻像個廢人一樣,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站在我想要到的地方,就算這樣,我還得咬牙撐著。現在哪怕所有的人笑話我,我都會往上走,而我即將擁有的力量全是你們魏家給的。魏敏,這就是我為什麼要讓你去告訴老夫人的原因,你年紀尚小,不需要逞強去經受這些,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不小心著了他們的道……你能把你的打算告訴我,我很高興,既然你選擇相信我,那我便應該給你指一條正確的路,聽話,別讓自己的莽撞害了自己。”
魏敏笑了笑,站起身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不遠處一株被火燒得枯敗的樹,而它身邊卻有那麼多長得正盛的小樹,倒像是在為它祈禱一般,她說:“路再難,我都要走下去,我還是那句話,我不喜歡任何人拿捏我的性命,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將他們從後面揪出來,一年不成,那就兩年,三年,只要活著就能夠長大,一切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天。等我將來若是有能耐了,我必然會陪著你一同去江南,幫你討回公道。”
你不想害人,偏偏有人不願意放過你,那為什麼還要裝作沒發生?人和人之間向來就是你打我一巴掌,我要加倍奉還,笑著說沒事純粹是笑話而已。更何況她魏敏才不是任人欺負的軟弱之人,這一團迷霧中總有他們不慎遺落下來的東西。
魏敏抓著他的袖子笑道:“說來我倒是有些後悔讓你離開魏府了,我現在被弄得連手腳都伸展不開,別提有多難受了。這天氣越來越熱,大中午頂著太陽回去多難受,倒不如等下午吃過晚飯再回去。難不成你怕外人說難聽的話?你我年紀相近,能玩到一塊有什麼不妥?蘭庭表哥眼睛比我看得遠,也比我聰明,想來更能發現當中的不同。”
蘭庭拿她沒辦法只得答應下來,她的那句說要陪他一同去江南的話像是一汪溫熱的泉水流淌入他的心間,將他凝重的心情全部化開,他看著前面那處還在努力盛開的富貴花,笑道:“我來此處最喜歡看的便是那株牡丹,本是富貴命卻被人給遺忘,再沒有人精心打理,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我與它又有何不同?它都能活下去,我怎麼能示弱?”
魏敏走過去那般近地看著它隨風搖曳,綻放出大朵的花,不管它想了什麼法子只要能活下來看這片天地間的日月輪換,斗轉星移就成,她轉頭看向他笑:“不如你有功夫就來打理一番,將雜草除一除也好讓它活得舒坦些。”
蘭庭搖搖頭,走到她身邊看了那朵粉豔的牡丹一眼,拉起魏敏的手轉身往外面走,輕聲說道:“憐花之人無數,卻也不是能處處顧及到的,我向來無那等憐憫之心,更何況它能活到現在,自然也輪不到我插手。如你所言,別人的性命福憂與我無關,我也不會惦記。敏姐兒既然相邀,那我便勉為其難,恭敬不如從命了。”
魏敏心頭一動,看著碎光照耀下他如玉般俊朗的側顏勾起淡淡的一笑,人真是複雜的很,明明說要絕了念頭,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那陣悸動在這一刻卻像是破土而出的幼苗經受過風雨的滋潤剎那間成長成為讓人無法忽視的參天大樹,那熟悉的情意滋味真是再也攔不住了,她只能握緊拳頭,用修剪過的指甲狠狠地戳著掌心,一陣陣痛意傳入心扉,讓她混沌迷濛的意識變得清醒,她才咬牙,不動聲色地揮開他握著自己的手,臉上閃過一抹笑意:“讓外人看到了笑話,表哥和我如今都是男子裝束,便是尋常裝扮也男女有別,大為不妥。”
蘭庭深深地望著她黑亮清澈地眸子,彎了彎嘴角,將手負在身後,不以為然道:“隨你就是。”
重新回到主街上,太陽依舊曬得人昏昏欲睡,卻還是有不少人在街上來來往往,魏敏對著蔣蘭庭說道:“蘭庭表哥回去罷,去魏府的路不過幾步遠,我自己回去就成。”說完直接轉身離開,她不知道的是坐鎮魏府的魏老夫人早已經知道了,她能和蘭庭出來,也是得了老夫人的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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