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門口,攝像頭微弱的亮光閃爍。
程硯寧盯著那一個攝像頭看了許久,冷白的面容上浮現出一個複雜難言的笑容,好像諷刺,又好像欣慰,剛才在狂風巨浪裡起伏的那顆心,穩穩歸位了。
雖然時隔半年,可酒吧酒店會所這種人員繁雜的公共場所,監控錄影多半會備份整理儲存,以應付各種突發狀況。
念及此,程硯寧握著手機又低頭,好半晌,一個電話給顧景行撥了出去。
“阿寧。”
顧景行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程硯寧靜了一瞬,淡笑著開口道:“在雲京吧?”
“在啊。”
“幫個忙。”
顧景行愣一下,“你說。”
“應該比較費事,不過也不算棘手。你想辦法幫我調兩個監控錄影。”
“……哪的?”
“我們學校門口不遠,延慶路和紫陽大道十字往西,夜不眠酒吧到鼎豐大酒店這一段,去年十月二十九日當晚十一點之後到次日中午的錄影,能調幾個你幫我調幾個。”
顧景行那邊靜默了好一會兒,問他,“什麼時候要?”
“越快越好。”
“行,我知道了。”
“麻煩了。”
“客氣什麼啊,也不是什麼大事。”
程硯寧淡聲一笑,臨到掛電話了,突然又問:“對了,還有個事問問你。”
“嗯?”
“你好像有一個姑姑嫁到安城了,夫家姓什麼?”
“怎麼問這個?”顧景行遲疑了一下,倒也沒隱瞞,“姑父姓餘,怎麼了?”
“沒什麼,就問問。”程硯寧低聲說。
姓餘……
掛了電話,他幾乎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對,明珠並非甄文的親生女兒,生父極有可能在雲京,蘇家當年盛極一時,能和蘇璇發生關係的男人,非富即貴。眼下孟晗生日宴上鬧了那麼一遭,顧振南會有所判斷,想方設法認女兒,不足為奇。
顧景行姑父家居於安城姓餘,餘明安應該是他表弟,而明珠,則是顧景行的堂妹,餘明安的表妹,她是顧家這一輩唯一的女孩兒,顧振南和蘇璇的孩子。
也難怪了,剛才在機場,顧振南看見薛飛便下意識地擰了眉,對自己的問候也稍顯冷淡。
他一生未婚,也許是因為愛而不得的緣故。
如何能不疼愛女兒?
想到這,心裡的千頭萬緒似乎都有了歸處,所有讓他困惑的事情也都有了答案,只等顧景行的監控錄影一到,籠在他眼前的最後一層霧,也終將散去。
她不是不愛他,若是目睹了那一幕,如何愛他?
可若是她當真目睹了那一幕,他還有何臉面,去向她懺悔解釋?
人常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酒店房間裡又不可能設定攝像頭,若當真被她看見,那怕是跳進黃河也無法洗清了,他總不可能讓趙嫣然幫他證明清白。
明珠信不信先兩說,就趙嫣然,他無法信任,也不屑求助。
“阿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