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明珠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手語社聚會的時候,她意外地聽聞了江宓單身的訊息,可見這兩人應該是分手了。
眼下見到顧景行,這個猜測便又一次被證實。
她印象裡那個顧景行,陽光外向,笑容爽朗,整個人有一種特別積極向上的樂觀勁,看上去就像那種從小一帆風順的天之驕子,眉眼間佈滿驕傲。可此刻突然見到的這個顧景行,身形消瘦了一些不說,氣質也變得冷淡而內斂,說話的時候嘴角牽出一絲笑意,顯得勉強又客套,完全跟變了個人似的。
“人都走遠了。”
邊上,淡漠的男聲突然拉回她思緒。
甄明珠抿唇收了視線,有些疑惑地問:“你們怎麼碰上的?”
以這兩人剛才說話的感覺來講,不像今天才重遇的。
程硯寧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半晌,用一副隱忍著脾氣的聲音說:“住得近。”
住得近?
甄明珠茫然了一瞬,頓時瞭然。
顧家是雲京大戶,萬隨遇也家財萬貫,都是富豪,住得近也正常。
收攏思緒,她將一個手提袋給程硯寧遞過去,道:“我稍微清理了一下,你拿回去吧。”
程硯寧垂眸睨著她,沒接。
難道想讓她給洗乾淨?
甄明珠這樣想了一下,執拗地又說:“我就不幫你洗了。”
程硯寧薄唇抿著一個不悅的弧度,接了衣服。
呼——
甄明珠頓時鬆口氣,道:“那我先過去了。”
她是跟李嬌一起來的,程硯寧自然知道,點點頭“嗯”了一聲。
甄明珠笑了笑,抬步又走了。
不遠處。
顧振南目送她走遠,隨口喚:“阿睿。”
“首長?”
“把景行給我叫過來。”
“好,您稍等。”
男人話音落地,快走幾步到了顧景行跟前,客氣溫和地說,“大少,首長請您過去一趟。”
喬睿年過三十,是顧振南的得力屬下。身為侄兒,顧景行自然認得叔叔身邊人,聞言便將酒杯隨手放在擺臺上,跟著他一起到了顧振南跟前。
顧振南先前因公受過傷,左腿不太方便,不能久站,走路快了也會有些跛。因而顧景行過去的時候,他已經坐到了大廳一角的單人沙發上等著了。
“二叔。”
職業特殊,多年來又身居高位,退休後還深居簡出。顧振南算得上顧家歷代以來的一個異數,身上沒有一絲商人精明溫和的特質,反而一股子殺伐果決的威勢淋漓盡致,哪怕刻意收斂,也讓人不敢造次。
顧景行問候的語氣,透露出一股子恭順謙和。
顧家在顧振南這一輩總共一女兩子。老大顧援西遠嫁安城之後,半輩子完美詮釋了夫唱婦隨四個字,一年到頭難得回孃家幾次。顧振華和顧振南倒一直居於雲京,不過因為顧振南性子沉悶,多年來一直和大哥各住各的,因而和兩個親侄兒都沒有普通叔侄那般親熱,聞言只淡淡地“嗯”了一聲,便問:“剛才和你說話的那女孩,朋友?”
女孩?
莫非是甄明珠?
顧景行有些意外,想了想道:“算是吧。”
“怎麼認識的?”
男人的聲音,沉穩平和,連個情緒都聽不出來。
顧景行又想了想,規矩地回答:“在安城唸書的時候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