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他的臉,拇指在他嘴巴上擦。
遲雨的下巴瘦長,倒是很好握在手裡,滕靜言居高臨下擦了幾下,還蠻享受這種性轉的張力。
遲雨忽然笑場了。
他笑得肩膀顫動,淺粉色的襯衣裡爆發著張揚的氣息。
“姐,我覺得你在擦一隻芒果。”遲雨說完,又開始笑。
滕靜言的笑點挺高的,此時唇線繃直,不知道該不該捧場。
“不演就滾過來。”秦一說。
“抱歉,繼續。”下一秒,遲雨居然又恢複了一本正經的樣子,眼睛裡還有簡莎的倔強。
滕靜言:“……”
遲雨的眼神定格在由亮轉滅的一瞬,秦一拍手,“對,就是這樣。”
遲雨朝滕靜言ink。
“簡莎這時候不該是恨,”秦一彎與滕靜言平視,“像遲雨表現的這樣,應該是自、憐。”
他一字一頓,像是要把這個詞刻進她骨子裡。
“這條路雖然是你自己選擇的,但是現在失控了,你不知道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秦一的聲音忽然放輕,帶著某種蠱惑般的殘忍,“你美成這樣,卻要被當成生活保姆,幫婆婆挑禮物,幫丈夫維持體面……”
他的手指虛虛劃過她鎖骨上的淤青妝,“沒人看重你,連你自己都要放棄自己了。”
“姐,要做茶藝大師懂嗎,”遲雨在一旁插話:“把自己想成無辜的小可憐,性生活都不能滿足,憑什麼要對你挑三揀四。”
滕靜言:“……有道理。”
化妝師急匆匆上前補妝。
“再來一條。”秦一轉身時,場記立刻小跑著打板。
鏡頭再次推近。
這一次,滕靜言的眼神變了。
不是憤怒,不是怨恨,而是一種更深更暗的東西。
她找到了簡莎和滕靜言的契合點,在面對滕衛波時,她自憐過的。她在李秀楠剛去世的那段時間總是想討好滕衛波,想扮演好一個女兒的角色。
十五歲的她笨拙地給滕衛波織圍巾,深灰色的羊絨毛線,織了又拆,拆了又織,指尖被磨得通紅。
可當她小心翼翼把圍巾遞過去時,滕衛波只是皺了皺眉:“靜語明年就回國了,你給她吧。”
消失的記憶席捲而來,那時,她的心情是怎麼樣的?
是自憐。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知道我不是最優選,但能不能對我好一點。就好一點點,我會加倍償還你。
她眼睛紅了,看著鏡中的自己,忽然很輕地笑了一下。
那個笑,讓監視器前的秦一猛地坐直身體。
監視器裡的畫面定格在滕靜言那個似哭似笑、最終歸於平靜的表情上。
秦一終於喊了“過”。
拍完後,滕靜言的嘴巴破了皮,腫得不成樣子。
遲雨捂著肚子:“姐,真的很像芒果過敏。”
滕靜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