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沒有這麼親密地聊過天,應赫是個很好的聽眾。
人有很多面,像一個被切割好的多面體,尤其是進入社會以後,每件教訓都會劈下一刀,最後不成形狀。但應赫沒有,一直是一顆煮不熟蒸不爛砸不扁的銅豌豆,對誰都是那樣。
唯獨對她釋放耐心。
“你會介意嗎?”滕靜言摸著銅豌豆的眉骨問。
應赫雖然很困,但聽到滕靜言的話,抬起眼皮,很認真地思考。
“滕靜言,你知道自己最美的樣子不?不是花裡胡哨的紅毯,也不是亂七八糟的造型。”
“是你在辯論賽上想把我打趴下的樣子,是你對著你爸說你要讀書的樣子,勁兒勁兒的。”
“去做自己覺得有意義的事,能讓你覺得快樂的事,我不想當你的枷鎖,我想看你飛。”
滕靜言早上睜開眼睛時,應赫已經走了。
兩米寬的大床空空蕩蕩,另一隻枕頭也圓鼓鼓的,似乎昨晚只是一場夢而已。
她帶上框架眼鏡,往衛生間走,抬眼看到冰箱上貼了一張紙條。
【車借走了,去趟單位,鍋裡有飯,回來陪你看房。】後面還有一個很醜的笑臉。
勁瘦的筆跡,穿透紙背。是他的字。
高中時,她幫一班男生帶飯,應赫也是寫這樣一張紙條給她,她都沒有扔掉,夾在應赫高考前給她的“應式寶典”裡了。
衛生間外,滕靜言看到鏡子,臉突然就紅了。
她想起什麼似的,回到臥室抓起手機,清了清嗓子,給秦一打電話。電話裡她表示尺度方面沒有任何問題,可以隨時簽訂合同。
她的姿態很低,甚至沒有問片酬。畢竟和其他女演員比,除了秦一的眼緣,她沒有其他優勢了。如果真像他說的,後續遇到更合適的,那麼她完全沒有一競高下的實力。
只有先下手為強,合同簽了再說。
秦一語氣淡淡的,掛電話前說:“今晚吧,得跟我去見一下投資方,他們雖然不幹預我選角,但是也得點頭才行。”
滕靜言握著電話點頭:“可以的。”
其實這些事應該王凱文談,但她對王凱文並不放心,和公司合約也即將到期,拿到這部電影的合約,他可以直接去找牟辛遠談判。
不過是去見資方,頂多再喝醉,沒什麼好害怕的。
打電話的時候,下腹突然隱隱墜脹,她以為是早上喝了涼牛奶,急忙沖進衛生間,居然來了例假。
因為工作不太規律,她的例假一直不準時,有時候四五十天才來,要不是沒有男朋友,她都會買根驗孕棒測測。但是這次跟上次間隔31天,剛好一個整月,規律得讓人淚目,不知道是不是應赫的腹肌催來的。
以前在家沒通告可以背臺詞熟悉劇本,現在工作也沒了。滕靜言無所事事,一想到工作,不知道是不是姨媽的原因,人更加焦慮了,一會還要繼續去找房子,找到了至少又要押一付三。
想到這,滕靜言拿起手機,給邱靄發資訊,表示能不能退回多付的房租,結果邱靄把所有的錢都退了回來。
將近十萬塊。
邱靄:【你才住了幾天,我收錢跟搶錢有區別嗎?】
邱靄:【你也不必過於客氣,我正準備發個博,給我女朋友一個名分,肯定有人又會把你扯出來】
邱靄發來一張照片:【還可以吧,中文系研究生,給我補課認識的。滕老師,祝福我吧。】
哇哦。
女生看起來幹幹淨淨的,書香氣質很濃,依偎在邱靄懷裡,眼睛笑成一彎新月。
滕靜言:【真好,祝福你啊靄靄!】
滕靜言:【你給王凱文說官宣的事沒?】
邱靄發來一條語音:【說了,其實粉絲已經捕風捉影傳很久了,凱文哥也擔心你後面有變數,也覺得我現在官宣是個好時機,說咱倆他媽叫……叫“軟著陸”。】
現在圈裡真情侶分手都這樣,除非被狗仔拍到實錘,否則一般利益分割清楚之後,才開始放出各種小道訊息,等到傳到粉絲和路人都懶得看了,再官宣真分手,這樣就連粉絲也不會做出什麼應激反應,對兩個人都有好處。
管他軟著陸還是硬著路,邱靄能光明正大官宣女朋友,他倆也就算正式解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