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牟辛遠提起,滕靜言幾乎要忘了王芝芝這號人物。她可真行,在劇組追著姚周跑,見了牟辛遠又把姚周賣了。
但是姚周搶番位鬧得沸沸揚揚,也沒見牟辛遠給季可桐撐腰。
果然姚周說:“小牟總,讓番位是你爹拍板的,你難道不知道?在這裝什麼好人。”
邱靄一頭霧水問滕靜言:“我也在劇組啊,姚……”他把“哥”字吞進去,“怎麼你了?”
……一整個《道心無二》劇組大亂燉。
滕靜言站在暗處,朝他輕輕搖搖頭。
邱靄瞭然,大拇指和食指捏起,沿著唇邊劃過。
姚周拿出手機照自己的臉:“我欺負她們什麼了?王芝芝在劇組敲我房門,我他媽沒開,她才到處胡說八道。”
牟辛遠頭低得像熟了的麥穗,“番位的事是我沒處理好,但是劇組的其他事……”
季可桐努力平複情緒,像知心姐姐般輕聲細語:“辛遠,咱們不是說好了,不介入到對方的事業中——”
“你不覺得可笑嗎季可桐,我先是你老闆,再是你男朋友,可是你什麼也沒有告訴我。”
牟辛遠仰頭,吸了一大口氣,這才平靜地看著季可桐,俯身替她整理被風吹亂的發絲,“我沒想惹事的,今天他居然好意思來跟我敬酒……”
從滕靜言的角度,牟辛遠指修長,動作輕柔,眼裡的光,比耳朵上的那顆耳釘更亮。季可桐整個人籠罩在朦朧的光暈裡,和她平時的樣子判若兩人。
她捋了下思路,牟辛遠和季可桐姐弟戀,未公開,姚周劇組幹那些事季可桐都沒告訴他,前幾天王芝芝說漏嘴了,今晚姚周又來套近乎,所以牟總爆發了?
滕靜言一直覺得,季可桐身上有種罕見的穩重,不會是輕易被感情左右的人。她居然會談姐弟戀,還是和牟總?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動物,在感情上的選擇往往與平時處事南轅北轍。或者,是因為把自己束縛得太緊,才會本能地被行事相反的人吸引吧。
就像高中的時候,每次見到應赫,就覺得吹到了另一個世界的風。
“行了,回去再說。同事也在呢,別耍性子。”季可桐說完朝滕靜言和邱靄點了點頭,算打過招呼。
她面向姚周:“後面道心宣發還要合作,我不想鬧太難看,畢竟辛辛苦苦拍的劇。”
這句話輕得像一片羽毛,卻重重地砸在滕靜言心上。她真的看重每一部劇,不論是大製作電影,還是小成本的網劇。就像她說過的,別浪費每一次機會。
然而,體麵人總是吃虧的。
果然,姚周用鼻子“哧”了一聲,表情輕浮打量她道:“還真是小看你了。”
季可桐依然平靜無波,轉身朝車子走,牟辛遠跟在她身後。
牟總雖然個頭高,卻與平時的乖張完全不同。
似是害怕又惹她生氣,微微弓著身子,像做錯事等待挨批的高中大男生。
尤其是坐在機車後面,戴上頭盔,寬大的背影完全遮住了前面的季可桐,肩膀有些僵硬,看起來很乖。兩人的氣質原本相差甚遠,此時卻很奇怪地融合在一起,甚至讓滕靜言覺得理應如此。
“神經病。”姚周看著他背影罵道,“要不是有他老子,跪下給我提鞋都不配。狗男女,真當自己是什麼東西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字字清晰,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那張俊美的臉上此刻滿是陰鬱,桃花眼裡閃過一絲狠厲,鼻樑上的血跡已經幹涸,卻襯得他的神情更加猙獰。
機車捲起塵土,呼嘯遠離。
滕靜言站在一旁,聽到這話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眼神裡帶著幾分嘲諷。在劇組忍,是她顧及公司和劇組同事,不想惹大家難做。現在都快失業的人了,還怕什麼?
她抱著手臂,微微側頭看向姚周,語笑嫣然道:“牟總還真沒叫錯。”
姚周猛地轉過頭,目光如刀般射向滕靜言,似乎沒想到她會開口。
滕靜言卻絲毫不懼,依舊從容地站在那裡,唇角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卻冷得像冰,帶著看髒東西的嫌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