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那先住在這裡也行。”雲之亭說,“反正屋子有好幾間,只要你不嫌棄。”
“感君相助,沒齒難忘。”夏言禮向她作揖道。
陳青潮笑著用肩膀撞了他一下:“還‘君’什麼啊,叫師父了。”
“師父。”夏言禮拜道。
他們留柳疏一個人在樓上檢查,蔣獅宴帶他們下去喝茶了。
蔣獅宴說:“我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你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嗎?”
“是的,你們曾和我關系很好嗎?”夏言禮很不想這麼問來傷他們的心,可是這是最合理的問法。
“你在這裡待了四年,我們都很喜歡你。”
“我過去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蔣獅宴笑著說:“你真的想知道嗎?那我們可以說好久呢。不如青潮你來給他們說,我親自下廚做幾個菜。”
陳青潮把過去發生的那些有趣的事情都跟他們一一詳細地講了,不知道是因為他很會講故事,還是因為李絮塵對故事情節很感興趣,他笑得很開心。
夏言禮覺得奇怪,他覺得李絮塵平常不是這麼開朗的性格,雖然他們兩個單獨待在一起的時候他不是很拘束,但也不至於笑得這麼開心。
“你們笑什麼呢?”蔣獅宴端著盤子走過來。
陳青潮道:“這位小兄弟很喜歡聽我給他講的故事。你坐下吧,我去端盤子。”
蔣獅宴道:“那我去拿幾壇酒來。”
他們走後,夏言禮對李絮塵道:“這麼好笑嗎?”
“言禮哥自己不覺得,但是陳公子剛剛說的這些不像你會做的,而且我很感興趣你們這樣的生活。”
李絮塵和他熟了之後就一直叫他“言禮哥”,他反而覺得這種稱呼更符合他給人的印象,之前故作老成,但他實際上還是個十九歲的少年。
“我們?怎樣的生活?”夏言禮問。
“文人,奢靡腐敗的生活……”
“你這家夥該不會一開始就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吧?”夏言禮想起來他還在住院的時候,李絮塵就莫名其妙喜歡湊近他。
李絮塵搖了搖頭道:“不一樣,言禮哥,你不適合他們。”
夏言禮輕輕皺了皺眉。
柳疏走下樓來,夏言禮問:“柳先生可曾有什麼發現?”
“有所發現,不過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談。”
蔣獅宴和陳青潮把酒菜都端上來,玉盞金波,芳樽淺酌,他們一直喝到深夜。
燈半昏,酒半醺,夏言禮望向他們:柳疏看起來心事重重,李絮塵和陳青潮一開始相談甚歡,這時已經醉醺醺的了,蔣獅宴一個人哼著小調“春去春來,管送別依依岸柳。潮生潮落,會忘機泛泛沙鷗……煙水悠悠,有句相酬,無計相留……”
夏言禮煩躁起來,又是這樣,這樣的氣氛他再熟悉不過了,他厭惡那些萎靡的曲調,腐臭的濁酒,那是最顧影自憐的頹廢,一切都看起來欣欣向榮,實際上是欲求不得,絕望自憐。
他起身出去,吹吹晚風清醒一下。
從夏言禮加入戲班之後,他整日跟著其他弟子訓練,練基本功是無聊的,這麼過去一兩年,夏言禮覺得自己沒有什麼長進,反而被練習耽誤了時間,他的心思總不在戲上。
那日三月初春,夏言禮依舊在庭院裡練習,陳青潮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他蹲在一邊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