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疏疑惑道:“夏言禮去玉華樓做什麼?”
“是我帶他去的。”秦漾光說,“別說這個了,這麼晚了來這裡做什麼?”
柳疏說:“這幾天連降大雪,遮雨棚卻沒來得及建好,我們需要抓緊時間收集線索,避免大雪毀壞證據。”
他們跟著柳疏跨過重重斷壁頹垣走到一個看起來曾經很狹窄的房間,不過如今它的房頂都已經燒塌了,站在裡面還能看到夜空,現在的空間倒是比之前大了不少;這個房間還殘存的牆壁也被燻得漆黑。它的門是木製的,現在的門口只有燻黑的水泥框架還在支撐著,勉強能看出門框的形狀。看起來火勢曾在這裡燒得最猛烈。
他們看見這個小房間的一邊掛著調查人員做的標記牌,上面寫著:複壁。
複壁的意思就是兩扇牆壁之間的房間,實際上就是一間暗室。很多政客會為了穩固自己的權力培養自己的親信,修建一間不允許任何人進入,只允許親信進去議事的複壁。
秦漾光說:“這裡被火燒的很嚴重。”
柳疏點了點頭說:“因為這裡就是火源。它之前是間複壁,連線著太守府的主人——餘太守的臥室,大火先從複壁裡燃起,然後逐漸蔓延到整個正房,不過救火隊來得及時,火焰沒有波及到東西廂房。但還是有六個人葬身在這個房間,他們沒有逃出去,所以我們認為這間複壁應該在著火的時候是一間密室。”
這六個被鎖在複壁裡燒死的人恐怕就是夏言禮剛醒的時候,柳疏和馬全不斷提及的被他殺害的那六個人了。
馬全說:“我也是餘太守手下的一名門客,連我都不知道有這間複壁的存在,複壁裡這五個人是誰我們也都不知道,餘太守也算惡有惡報,說好有事大家一起商量的,結果自己建了間複壁背地裡都決定好了。”
餘太守是淮陰郡太守,也是這座太守府的主人,他與其餘五個身份不明的人一同死於自己修建的暗室之中。
柳疏轉而問馬全:“複壁裡的六具屍體怎麼樣了?”
馬全負責收殮和檢查火災現場的六具焦屍。
馬全說:“這六具屍體身上沒什麼線索,身上也沒有特徵標誌,所以這六具屍體,除了能判斷其中一具是餘太守的,其餘五人我們沒辦法查明身份。不過,還有一點有些奇怪,餘太守的頭骨有裂痕,看起來死前頭部受到了重擊,不像是火燒致死。”
柳疏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馬全道:“你們沒看見那六具屍體的慘狀,我敢說它們比這裡的任何一件物品燒得都要焦。”
他們不禁打了個寒噤。
剛才一直蹲在廢墟間埋頭工作的一個調查人員,突然有了新的發現:“柳先生,這裡的血跡似乎是幾個血字。”
柳疏他們走過去看,那裡是曾經餘太守的屍體躺過的地板,現在屍體已經送歸檢查,只留有用白色條框框起的屍體形狀,而調查人員發現的血字就在屍體條框的頭部左邊。血字歪歪扭扭模糊不清,就好像隨意的一灘血一樣,所以他們才沒有及時發現。
柳疏提著燈,蹲下照亮了那行血字——“逆天理,亂人倫。”
馬全擠過去看,他皺著眉頭喃喃唸了兩遍這句話,隨後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餘太守殺了整整百萬士兵,這不就是喪失人性,罔顧人倫嗎?我猜這血字一定是行俠仗義,路見不平的遊俠寫下的,他替慘死的南越將士們報仇來了。”
戰亂的年代,到處都有練就一身本領,浪跡天涯靠武藝謀生的江湖遊俠,往往都正義感很強,他們五湖四海都有稱得上名號的兄弟,而幾個月前的淮陰對陣南越的一場戰爭中,淮陰郡餘太守曾經和那五個人策劃了一場陰謀,他們在戰爭中使用了一種殺傷性極強的毒氣,雖然沒有馬全誇張的百萬人那麼多,但是也有十幾萬人因此死亡,那十幾萬人中或多或少有江湖遊俠們的親朋好友,所以很有可能是遊俠向餘太守等人實施了報複。
夏言禮問馬全:“你不是說是我謀殺了那一百萬南越將士嗎?”
馬全有些心虛,他支支吾吾地說:“你也別得意,雖然你失憶了,說不定你就是縱火的兇手,為了隱瞞自己謀殺百萬將士的兇手身份,不惜一把火燒了複壁呢?”
夏言禮不理解為什麼他非要跟自己過不去,而且他的邏輯如此混亂,簡直能幹擾整個案件的順利進行。
“你是說曾經我和這六個人殺了百萬南越將士,然後我怕暴露身份所以也殺了他們嗎?”
“就是這樣。”
“除了我出現在火災現場這種站不住腳的理由之外,你還有什麼根據呢?”
“看你面相就是這樣。”
夏言禮一時無話可說,秦漾光笑了起來:“別聽他的。”
秦漾光接著說:“所以你們現在認為是某個偶然路過的遊俠犯下此案的了?”
柳疏說:“有很大可能。”
這個時候夏言禮突然開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