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他的手撫上的耳畔,順著她的耳廓慢慢下移,最後落在她的下頜上。
“為什麼,不敢看我?”
像是被毛茸茸的狗尾草包裹住般,她的下頜癢癢的。一種莫名的旖旎氣息在空氣裡蔓延、發酵,化作千千萬萬縷撥纏不清的絲線,無聲無息地扼住她的喉嚨——
她艱難地開了口,卻沒什麼底氣的,吐出一個字來:“沒……”
她的視線從臺階上挪了回來。
一雙稚氣未脫的杏眼,就這樣呆板地盯著他的臉看。
季南潯盯著這雙眼睛,默默了許久——
還真是稚氣未脫,甚至還沒學會說謊。
她知不知道,自己說謊的時候,眼裡的碎光是停滯不動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你騙人。”
昏暗中湧動著的旖旎焰火,熄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長久的靜默。
葉阮曦垂著頭,雙目微闔,睫毛卻似撲簌的蝴蝶,控制不住的翻動。
這個距離,她能清晰地聽見他溫熱的呼吸聲,正隨著他的胸腔有規律地起伏著。
“你明明,就可以像喜歡你的畫稿一樣喜歡我。”他頓了下,貼在她的耳畔,廝磨般的輕語裡沾著罌粟般的蠱意,“曦曦,再試一次好不好,再試著喜歡我一次。”
……
腦海裡一片空白。
似是被電流擊中般,身體裡的每一絲神經末梢都冒著一陣燒焦了的白煙。
血液在她的體內慢慢上湧,心上那根緊繃的弦忽然沖脫了束縛,隨之而來的是如脫韁的野馬般,加速躍動的心跳。
他剛剛在說什麼……?
他要她像喜歡畫稿一樣,喜歡他。
不是幻覺,也不是錯覺——
那就只能是他吃錯藥了。
做足了心裡建設後,她試探著問了他一句:“那個、你喝多了?”
季南潯不留任何餘地的,回她道:“我喝的是汽水。”
“哦,汽水還有留樣嗎?”
她攥著挎包的手微微出汗,避開他的視線:“我是說,有沒有可能你喝的汽水被人掉包了,可能裡面摻了酒精什麼的。”
“曦曦,你有沒有發現,你每回緊張,話都很多。”
季南潯抵著她下頜的手慢慢松開,側過身子,將樓梯讓了出來。
葉阮曦深舒了一口氣。
下樓梯前,她還貼心地補充了一句:“我先走了……那個、下次,少喝汽水。”
直到幾級臺階踏過,樓上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她才徹底將心放了下來。
如落荒而逃的兔子般,她一步並三步,一路沖出了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