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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燼
裴氏祠堂的海棠花浸著晨露，顧唯卿的蟒紋氅衣掃落百年族譜。阮明珠立在硃砂閣旌旗下，看著火把投進祠堂天井，青煙裹著火星竄上金絲楠木匾額，將”詩禮傳家”四字燒成焦炭。
”裴氏九族，斬立決！”劊子手的鬼頭刀映著海棠紅，第一顆頭顱滾落時，花枝上的露珠正巧滴入血泊。明珠的鎏金護甲撫過袖中密匣，裡面北境虎符的狼紋與刀光交疊成影。
”美人可要留支海棠作念？”顧唯卿的劍鞘挑起帶血花枝，花瓣間藏著的火藥晶粒簌簌而落。明珠接過花枝輕嗅：”殿下不覺得這香…像極了當年椒房殿的墮胎藥？”
刑場突然騷動，裴氏幼童的襁褓中掉出半卷血書。顧唯卿的劍鋒劈開錦緞，永昭公主的字跡刺破晨曦：”丙辰臘月，裴氏換子於東宮。”明珠趁機踹翻火盆，烈焰順著桐油溝壑竄向祠堂正廳，二十口鎏金箱齊齊洞開——每箱北境軍報都蓋著裴氏私章，火舌舔過封泥時，焦痕處顯出的竟是雙生子生辰八字。
”原來美人惦記的是這個。”顧唯卿的劍尖抵住她後心，挑開的衣襟露出心口蠱印。明珠突然將密匣擲向火海，虎符在烈焰中迸出藍光：”殿下猜，這虎符熔了…北境三十萬大軍聽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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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的殘月墜入火海，明珠踩著裴氏長老的屍骸躍上祠堂飛簷。顧唯卿的箭矢穿透她袖擺，將人釘在鬥拱間：”這局棋收官，美人該落子了。”
”棋未終局，何談收官？”明珠扯斷箭桿，金錯刀劈碎簷角獸首——暗格裡封存的巫蠱人偶暴雨般墜落，每具都戴著裴氏家主的麵皮。火舌舔舐人偶的剎那，毒霧中浮出四國疆域圖，硃砂標的要塞皆插著海棠旗。
蕭瑟的瘋笑刺破濃煙，她抱著焦黑襁褓撞向火柱。明珠甩出淬毒披帛纏住其脖頸，襁褓中滾落的玉珏正嵌進祠堂地磚。整座刑場突然塌陷，寒潭水裹著青甲蠱屍破土而出，腐爛的手甲握著裴氏祖傳的青銅戟。
”好個忠孝兩全。”顧唯卿斬落蠱屍頭顱，劍尖挑起明珠下頜：”你以為這些雜兵能動搖國本？”她順勢將蠱蟲拍入他傷口：”動搖國本的不是兵戈…是人心。”
晨光染紅護城河時，明珠立在焦黑的祠堂匾額上。對岸硃砂閣暗樁已接管北境驛道，她望著掌心被火舌燎傷的疤痕輕笑：”這海棠燒盡了…該照照銅鏡了。”殘垣下的銅鏡碎片映出她半面灼痕，裂紋間隱約露出寒潭密道的蛇形標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