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鵲橋斷
銀漢橋的絲緞纏著淬毒金線，阮明珠踩著鵲鳥燈影拾級而上。顧唯卿的蟒紋袖擺掠過她腰間禁步，將合歡酒潑向星河：”美人可要學織女，年年候這斷橋？”
”妾更愛做握梭人。”明珠突然拽緊金線，整座鵲橋驟然傾斜。裴元洛的白馬踏碎琉璃盞，鞍韉上綁著的枯井女屍指骨微動，袖箭破空射向顧唯卿右肩。
血珠濺在鵲橋星盤時，橋底傳來齒輪崩裂聲。明珠掀開鎏金地磚，二十架先帝私鑄的連弩破土而出，箭簇寒光映著顧唯卿陰鷙的臉：”裴尚書這份賀禮，本宮記下了。”
蕭瑟的九鳳步搖刺破幔帳：”給本宮射殺逆賊！”明珠側身閃過流矢，染毒的箭尾掃落鵲鳥燈籠。火舌舔舐絲緞的剎那，她看見星盤裂隙中卡著母親的金步搖——正是永徽八年失蹤的陪葬品。
”公主的箭法倒比織工巧。”明珠將步搖擲向蕭瑟，金簪穿透她雲鬢釘入柱中。星盤機關應聲轉動，銀河燈河裡的燭油突然改道，在青石板上彙成四國疆域圖。
子時的更鼓混著鐵鏈斷裂聲炸響。明珠踩著傾覆的鵲橋躍向暗閣，顧唯卿的劍鋒削落她半幅裙裾。暗格裡陳列的雙生子襁褓突然自燃，焦煙裡浮出北國密文：”丙辰年七夕，血咒啟。”
五更天的殘月墜入長河，明珠在斷橋殘骸裡翻找星盤碎片。裴元洛的銀針穿透她袖擺，將人釘在焦木上：”表妹可知，這鵲橋原是你父母定情處？”
”表哥不也在此處弒父？”明珠反手拔出銀針，針尾刻著的裴氏徽記正與星盤暗紋吻合。顧唯卿的蟒紋氅衣卷著血腥氣逼近，劍尖挑起燃燒的襁褓殘片：”美人猜猜，這血咒要幾條皇族命來填？”
暗河突然改道沖垮橋基，二十具冰棺浮出水面。明珠踹開棺蓋，裡面竟封著與顧唯卿容貌相同的男子。裴元洛斬斷鐵索冷笑：”殿下可知，當年被熔的北國質子...是雙生子裡的另一個？”
蕭瑟的淬毒箭射穿冰棺時，明珠正將玉珏按進屍身胸口。整條銀河倒灌入暗河，血色浪濤中浮起萬千金釘，每根都刻著”永安弒君”。顧唯卿突然扼住她咽喉：”美人這掀棋盤的本事，本宮該早些折斷。”
”殿下捨得？”明珠掰開他手指，將染毒的銀河水抹在他唇上：”這水裡可摻著您親調的噬心粉。”鵲橋最後一根支柱轟然倒塌，露出地底寒潭的入口——那裡擺著二十年前未飲盡的合巹酒。
晨光刺破硝煙時，明珠在潭底找到半枚玉扣。顧唯卿的鎖鏈纏著她腳踝浮出水面，疫鼠群正啃噬裴元洛的白馬。她望著對岸新結的冰淩輕笑：”這血咒的棋局，該換執子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