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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關血月
北境狼嚎撕破夜幕時，阮明珠正用金瘡藥塗抹顧唯卿臂上的箭傷。藥粉混著血水滲進虎符紋路，將”鎮南”二字染成猩紅。
”美人這手倒是比巫醫穩當。”顧唯卿突然攥住她手腕，染毒的指甲陷進她結痂的刺青。明珠望著帳外沖天火光，指尖銀針悄然抵住他肋下：”殿下可知，狼主最愛吃帶毒的心肝？”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撞破軍帳。傳令兵的血手抓著半截斷箭：”北國重騎...破了青石關...”話音未落，明珠已割開他染血的護甲——肩頭箭傷潰爛處，赫然是寒潭女屍獨有的蛇牙狀。
顧唯卿的劍鋒劈開帳簾，塞外朔風卷著火星撲進來。明珠在漫天箭雨中抓起藥箱，金針挑破傷員傷口時，忽然停在一個少年頸側——那裡紋著永昭公主的鳳翎印，與寒潭女屍的刺青如出一轍。
”你娘可是李嬤嬤？”明珠將止血散撒在他深可見骨的傷口。少年瞳孔驟縮，突然咬碎後槽牙的毒囊，卻被她掐住下頜：”你弟弟還在裴府地牢，想活就吐出真話。”
子時的更鼓混著戰鼓轟鳴。明珠在亂軍中摸到糧倉暗門，火把照亮牆上的抓痕——與祭天臺焦屍指骨傷痕完全一致。她掀開染血的草料堆，二十口鎏金箱的北國狼紋正被火焰舔舐。
”原來美人惦記的是這個。”顧唯卿的玄鐵劍斬斷鎖鏈，箱中滾出的卻不是黃金，而是裹著明黃綢緞的嬰孩骸骨。明珠撫過頭骨裂痕，突然掰開下頜——舌根壓著的金釘，正刻著東宮特有的鷹隼徽。
裴元洛的密信被箭矢釘在糧倉樑柱時，火舌正吞噬最後一袋軍糧。明珠踩著滿地血汙展開信箋，北國狼主的硃砂印下寫著：”丙辰年換子，留者為餌。”
”表妹可還滿意這份嫁妝？”裴元洛的白馬踏著傷員殘肢闖入，劍尖挑開骸骨襁褓——裡面藏著半枚合歡佩，與明珠在寒潭所得嚴絲合扣。顧唯卿的蟒紋氅衣掃過火星：”原來裴尚書七歲時，就會給人當爹了。”
三方對峙的殺機被沖天火光攪碎。明珠突然將合歡佩擲向糧倉水缸，玉珏撞裂冰層的剎那，二十具凍僵的女屍浮出水面——全是永徽年間暴斃的接生婆，每具心口都插著東宮金釘。
蕭瑟的淬毒箭穿透帳布而來：”賤人竟敢私通敵國！”明珠側身閃過，箭簇正中少年傷員咽喉。黑血噴濺在軍報上，竟顯出”雙生子祭天”的密文。
”公主好箭法。”明珠笑著割下少年染毒的麵皮，”只是這易容術，可比西蜀巫醫差遠了。”她將人皮覆在自己臉上，赫然變成蕭瑟乳孃的模樣。顧唯卿的劍鋒一頓，裴元洛的箭矢已射穿她肩頭。
五更天的殘月隱入血雲。明珠拖著傷軀爬進傷員營，將噬心蠱撒入湯藥釜。垂死的哀嚎聲裡，她聽見蕭瑟在帳外下令：”逆黨阮氏焚營遁逃，給本宮燒！”
火龍竄上營帳的剎那，明珠掀開暗渠石板。水底沉著具鐵甲屍，護心鏡後藏著的血書浸透二十年怨恨：”丙辰臘月初七，東宮以雙生子祭陣。”她將血書纏在箭矢上，拉滿弓弦射向顧唯卿的中軍大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