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一片寬廣的荒郊,枯黃的雜草在風中發出低啞的呻吟,像是延綿至世界彼端的路。
在這段路的盡頭,有高聳的黑色建築,它們宛若連綿不絕的山脈。
江牧不由得放輕了呼吸,出神地盯著遠處的光景,天空中居然有幾顆細微的星辰在閃爍。
巫柏在駛上一座小山丘時,她停了下來,停在山丘的邊緣。
“北方就是北區,那片黑色工廠所在的地方。”
江牧摘下頭盔,從車上下來:“比我想的還要遠。”
他沒去過北區,塵埃區很大,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在四個區之間來回跑。
越靠近北區風越大,幾句話下來,江牧就快被風灌飽了,他趕緊撈起頭盔,頭盔有恆溫系統,戴上之後好多了。
“莫娜還活著吧?”他忽然問。
身前的女人沒有轉身,而是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是活還是死。”
江牧一怔,顯然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但話又說回來了,是活是死重要嗎?”巫柏偏頭看她,緋紅色的眼眸裡盛滿了困惑,“人活著不就是一個逐漸走向死亡的過程嗎?”
江牧無法回答她嗎,這是一個哲學問題,而他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技術人員。
好在巫柏也不是非要問個答案,看上去她更喜歡自己思考。
江牧:“這塊地為什麼沒人開發?是汙染嗎?”
巫柏點頭:“汙染與我們密不可分,但聯邦境內沒有強汙染地帶,所以如果要開發還是可以開發的,但是為什麼要在這片什麼都沒有的荒地上開發呢?”
“好久沒看聯邦房價了,之前是多少來著…”江牧思索著,“一平米幾萬幾千吧,首都的話,買房還要資産證明以及推薦信。”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去碰那些荒地,說來說去都是利益。
這片小山丘怪石嶙峋,長的樹也奇形怪狀,黑漆漆的像是工廠延伸的肢體。
巫柏站在山丘的邊緣,仰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
江牧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穿過了黑色山脈般的工廠,落到了虛無的北方,那裡的群星更加璀璨,黑夜像一層帷幕遮擋住了身後的景色,也隔絕了世人的洞察。
“你在看什麼?”江牧問。
“聯邦之外,西部荒野,彼端的深海,南北極…你看得到嗎?”
江牧誠實搖頭。
巫柏轉過身,她噙著抹怪異的微笑,像是釋然,像是遺憾:“我也看不到。”
忽略這抹笑容,江牧想說,這不廢話嗎,視界極限就那樣,這要能看到,都能裸眼繞地球了。
“你不冷嗎?”
冷不丁被巫柏這麼一問,江牧坦誠道:“冷。”
“那走吧,回去了。”
吹了那麼久的冷風,把江牧都吹精神了,回去之後一頭紮進了崗位上,大有一連幹個兩三天的架勢。
臨走前江牧還問:“你這摩托就這麼順走了?”
彼時巫柏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好像在說:你比我還敢想,有前途。
“當然是還給莫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