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談心,兩人還站在自動販賣機旁一同靠著牆壁。江戶川柯南偏頭盯著針織帽男人裹在長褲裡的腿,有點想用力踢上去。
幼稚的行為。像元太報複被他額頭撞到的電線杆一樣。他此時也想這樣報複騙了自己的可惡大人。
“但現實是,你們兩個很熟悉。你是fbi,他是那個組織的成員。但你們能假裝無事發生語氣輕松地談起食物話題。他還知道你不喜歡明太子,你也知道他喜歡明太子。”
關於衣食住行的偏好幾乎碰觸到了人們隱私的邊緣。根據格拉帕的回答,偵探能判斷搜查官知道的資訊基本是正確的。
他想過兩人能交流是因為赤井秀一在組織臥底期間與對方搭檔過。但犯罪組織成員會和搭檔聊這些?
男孩插在口袋裡的手微微攥緊,努力讓自己開一個玩笑:“格拉帕不會是官方臥底吧。”他都沒有用疑問句。就像字面意思那樣,他覺得不可能是。
“當然不是,”赤井秀一回答,“他手上人命的數字趕不上琴酒,但絕不比貝爾摩德少。”男人喝了口咖啡,用沒有捏著易拉罐的那隻手揉了下小偵探的腦袋。
“你對我生氣是因為這件事?”他問,“生氣我的包庇行為。”
江戶川柯南說不清。
“或許吧。但是……不完全是這樣。”
他好像理解灰原哀了。他今天理解灰原哀的次數有些多。
宮野志保第一次對他冷嘲熱諷就是她知道古裡炎真有問題,但高中生偵探不但和對方走得很近、還在同伴面前替那個男人說好話。
他現在體會到了類似的感受。他知道格拉帕有問題。那個混血青年幾乎是板上釘釘的敵對殺手,但赤井秀一能用堪稱放鬆的狀態與對方聊天,還拒絕提供格拉帕相關的情報。
他自作主張地擔憂,但當事人沒有將危機放在心上。
甚至還包庇可能帶來危機的人。
“難道你想讓我直接沖上去逮捕他?”針織帽男人晃了晃手裡的黑咖啡,液體輕擊金屬壁發出冷淡的聲音,“今天和滿月那晚不一樣,我們沒有證據。”
“那次能讓貝爾摩德面對公安的理由就是她非法持槍。但格拉帕只是去便利店買了幾個飯團。他沒當著我們的面做壞事,也沒出手傷害其他人,”搜查官微微嘆了口氣,“這種情況下,維持表面和善、不引發爭執,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江戶川柯南大概“嗯”了一聲。男孩聲音太小了,赤井秀一聽不太清楚。
他仰頭喝掉最後一口咖啡,右手插在口袋裡走近垃圾桶,將空罐扔掉。
“我打算再買一罐,”他問,“你要嗎?不是牛奶也可以。”
小偵探猶豫半晌,最終點頭。他沒說喝什麼,搜查官幹脆買了兩罐一模一樣的咖啡,將其中一個丟給對方。
觀察談話了這麼久,赤井秀一終於摸清了小家夥的情緒症結:“那個警察和格拉帕有什麼關系?每次都是說到一半被你轉移話題。但我猜,他也和格拉帕認識,甚至還有交集吧?”
江戶川柯南很不情願地點頭。“……他們是鄰居,”他吞吞吐吐地承認,“並且有一定可能關系不錯。”
赤井秀一明白了:“所以你剛才定罪說我包庇格拉帕,其實是......害怕那位警察先生也抱有同樣的態度。”
完全正確。
小偵探表情悶悶的。
去藍波家玩《縮小鬥篷》那天之後,他就開始躲著古裡炎真。
他的情緒組成一開始只有擔心。早在遇到雪莉那天、隱瞞黑衣組織情報時,他就下定決心將古裡炎真推出這個危機風暴。之後又發現某位犯罪組織成員就生活在對方身邊,他的警惕心和擔憂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他又想起了其他事,比如,灰原說過的紅發警官有秘密。
現在赤井秀一也認為對方的身份舉動不如想象中單純。再加上古裡炎真和格拉帕關系不錯——
別扭情緒作祟下,江戶川柯南某些瞬間會生出輕微的、被背叛的不妙預感。
他甚至想過古裡炎真是不是早就知道格拉帕的身份,並且本身也是走在灰色地帶的人。所以,警官才能容忍一個疑似犯罪分子的家夥天天出沒在眼前,還什麼都不做。
但他知道這個想法很無厘頭。
他可是偵探。現在還缺少很多線索,怎麼能這麼魯莽地定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