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去許久,被主人扔在病床上的手機嗡嗡震了兩下。九合田麻美起身拿起手機按量,發現已經晚上八點半。
通知欄有兩條新資訊,將早先的“道歉信”擠在下面。一條是加賀美夏樹的,說自己將近九點就能從廳裡離開,之後會立刻過來。另一條是石津溫樹的,說今晚可能要加班到十二點,讓她先睡。
“已經很晚了。今天麻煩了你這麼多,下次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隨時喊我。不過你要再待一會兒嗎,”九合田麻美問,“夏樹姐九點多到,你可以和她打個招呼。如果現在就離開也可以。”
“你真的比想象中還要老好人。其他人提出一個很小的請求,你會對此非常在意。”她覺得新奇。
古裡炎真訕訕地笑著。
“九合田前輩,”他做了個小幅度深呼吸,鼓起勇氣把自己在意的事問了出來,“你和兩位公安前輩認識很久了嗎。”
九合田麻美拿起已經有些涼的蜂蜜檸檬水喝了一口。
“想聽故事?”她問,“可以啊。剛才一直在聊工作,現在可以講一些私人話題。”
“抱歉,如果很私人的話前輩可以拒絕。”古裡炎真想收回之前的話。或許他不該隨意表達好奇心。
“沒關系。”九合田麻美搖頭。她調整了一下姿勢,胳膊搭在茶幾上,用手託著一側臉頰:“我講給你聽吧,算是感謝你陪我聊天。”
“而且按現在的進度,我們的關系已經從陌生同事變成普通朋友了。”
紅發大學生正在喝水,一時間嗆到咳嗽。彭格列的人都很友善呢,和他們十代目一樣。
九合田麻美語氣平淡地開口:“夏樹姐和溫樹哥是幼馴染。他們兩家是世交,全是彭格列財政部那邊的高管家族。兩人同一個小學同一個國中,高中更變成前後桌。”
“我父母是他們的高中老師。我母親帶理科父親帶文科。一般人都不會主動去任課老師家做客,把老師的所有家人都見一遍對吧?夏樹姐和溫樹哥也是這樣。所以有這麼一層關系,我和他們起初從沒見過面。直到他們高三,我小學六年級的時候。”
“我父母因為殺人案全部死亡了。”她神色不變地說出這句話。
正認真傾聽的古裡炎真險些將杯子掉在地上。女警伸手幫他扶住。
“抱歉,請節哀。”古裡炎真道歉。
“早就過去了,”九合田麻美看著他的眼睛,“而且要道歉的是我才對。如果這個故事裡有任何讓你......情緒上不舒服的地方,你可以隨時喊停。”
古裡炎真微微僵在那裡。
他抬頭觀察坐在對面的雙麻花女警。對方仍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彷彿上句話不過是禮貌性隨口一提。
“我沒事。”他搖頭。
九合田麻美見他沒意見,繼續話題:“我聽後來的警察說,他們是目擊到極道的犯罪現場。雖然沒有被立刻滅口,但對方追到了家裡。”
“那天我恰好不在。我父母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麼,早些時候讓兩位哥哥姐姐帶我去杯戶公園玩。我們三個回來時,就看到一群拿著刀的黑衣男人擠在家門口。”
“我對當時場面的記憶很模糊。溫樹哥捂著我的眼睛,帶我藏在遠一點的地方,夏樹姐往那群極道的方向去。”
說到這裡,九合田麻美話語一頓,少見地開玩笑:“可能都殺了吧。”
古裡炎真嘴角抽搐:“這種時候可以不用講黑色幽默的。”
講故事的前輩喝了口蜂蜜水潤嗓子。
“我被他們救下來了。但我家沒有其他親戚,他們擔心我之後的生活,就讓我一直住在夏樹姐的公寓。我那時候年紀不大,一門心思認定他們是英雄。啊,其實我的推測是很有有理有據的。夏樹姐的父親之前也是公安的人,她公寓裡甚至還放著一枚裱在相框裡的朝日影。”
“那時候他們都是高三生,升學壓力大,沒辦法很好地照顧到我,或者說,沒辦法時刻注意到我。有次夏樹姐去品川據點的時候——”
“被我跟蹤了。”
古裡炎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