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坂瑛聽話地從落座的咖啡廳離開。
抵達目的地周邊一個十字路口時,他鬼使神差地走到轉角攝像頭的範圍,抬頭盯著那有些若隱若現的紅光。透過藏在玻璃後的暗色攝像頭,八百坂瑛感覺自己和另一側人對上了視線。
......不太妙。
他有些僵硬地揚起嘴角,機械性抬起手對著攝像頭打招呼。
坐在顯示屏後的滿川薰閉上眼又一次嘆氣。
他看著兩個視窗裡同步顯示的好友人像以及下方百分百的對比結果,感覺有些荒誕。
“阿瑛,我的代號不是seven。”他糾正。
“是iaseven。前面那個是名字的一部分。”
任務最後,格拉帕被組織想要招攬的駭客客氣地請進了對方的大本營。
駭客剪了一頭好打理的短寸,原本的黑發染成了金色,但發梢下藏著新長出來的雜色發根。他看上去比格拉帕年紀稍微小一些,是完全的亞洲人長相。
公寓的冰箱放在廚房。為了基礎的禮貌,滿川薰從中翻出牛奶和咖啡濃縮液放在桌子上。
“你是用之前那個滿天堂的馬克杯,還是用一次性的飲料杯?”他問另一個人。
“滿天堂的那個。”八百坂瑛開心地回答。
這間公寓他經常來。滿川薰的房間除了那些大大小小的計算機,還有幾臺版本很新的遊戲裝置。八百坂瑛常常來好友這裡蹭遊戲玩,之後用一貫的“承包家務”作為交換。
年輕駭客對各種類別的遊戲都有涉獵,但尤其喜歡滿天堂旗下産品,每當遊戲發行他一定會在預售剛開始就拿下一份。只是他本人還在上學的年齡,平時也需要幫彭格列情報部北美分部的安全技術部門工作,沒有太多時間體驗。
八百坂瑛認識滿川薰是三年前。
當時他被長輩們壓在北美情報部的據點完成學校作業,技術部的部門負責人突然領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過來。
負責人是一位看上去很兇很壯碩的中年女人。她穿著黑色西裝,眉骨還有一處淺淺的燒傷。她領著的男孩走路時一直不敢看她,偶爾對上視線時還會腳步一頓。他看上去有些害怕這張面無表情時有些兇狠的臉,但行為舉止間確實有些依賴的意味在。
八百坂瑛很少在北美情報部見到這種不論是身高還是性格都有些弱勢的小鬼。負責人把男孩引到他旁邊座位便要離開,但小鬼一直抓著她衣服不肯鬆手。
“希拉,他是誰啊。”八百坂瑛好奇地問。
“今天技術部帶回來的小孩子,是個駭客,”負責人希拉·肯特回答,“他查到了北美情報部和另一個黑手黨勢力的一樁交易。可能是因為年紀太小,掩蓋行蹤的經驗不足,同時被兩家資訊科的人追蹤到了。”
“交易另一方打算直接滅口,我們的同事沒辦法,只好搶先把人帶回彭格列——這小子自己也願意跟著我們走。”
“他父母呢?”
“五年前交通事故喪生了。他之後一直一個人生活。”
“抱歉,請節哀。”八百坂瑛對比自己矮半頭的小男孩說。
男孩對他很輕地點了下頭,又把腦袋藏回希拉的身後。
八百坂瑛好奇地問他:“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孩怯怯地報出一個日本姓名:“滿川薰。”
趁滿川薰兌咖啡的空當,八百坂瑛問起烏丸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他這位天才少年好友在去年12月拿到了it的提前錄取。趁著假期空閑,滿川薰和北美情報部打了個招呼,出去接私活賺些外快。他之前一直作為北美情報部駭客團隊的其中一員進行工作。有了進入彭格列前的那一次教訓,他已經更加細心地留意自己的行跡處理。
烏丸在北美這裡不會使用原本的家族名稱。八百坂瑛崗位調動後有和好友保持聯絡,但他作為行動組的人,對這些情報、後勤、職能相關的內容完全不瞭解,導致滿川薰在探進對方資料庫時並沒有發現那是烏丸所屬。
整個入侵行動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主觀上的漏洞,只是出了些沒能想到的自然意外。
那段時間波士頓一直有暴雨,他公寓所在的街區遇上了短期停電,當地的網路運營商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