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容陪了他很久,趴在他的膝上,聽他講著陳年舊事,直到傍晚的餘暉照射到房內,她還意猶未盡。
剛到房中,忽聽人來報:“小姐,門外有位公子找您。”
公子?華容心下詫異:“可認識是誰?”
那人搖頭:“不認識。不過,他說小姐看了他便認識了。”
如此奇怪,倒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和葉東籬交待了聲,便往門口去了。
葉東籬一聽是公子,稍候便將芙蓉交給繁霜,隨便找了個理由,也消失了。
到了門口,守衛指著不遠處樹下的人道:“小姐,找您的公子在那裡。”
她“嗯”了聲,向他走去。
那少年公子背對著她,身穿一身靛藍色。他髮色極黑,一部分頭髮被一支白玉簪高高豎起,其餘自然垂下。
她忽然有了種奇怪的感覺,心不由得為之一動。這個身影,是她難以忘懷的。
“這位公子,你找我?”她問道,靜靜地望著他。
那公子聽到她的聲音,轉過了身。他面容俊朗,既有少年的痞氣,又有風發的意氣,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正望著她笑。
華容驚住了,一時手足無措,又有一種被騙的感覺,轉身就走。
那少年看她手上已經沒了包紮的布,便上前拉住了她:“華容。”
華容心中又是一動,還是忍不住回了頭。良久,悶聲道:“你為什麼扮成越北的模樣?”
他笑道:“我們初次認識,我便是這個模樣。”
她不言語,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恍如隔世,又時常魂牽夢縈。
慢慢抽出手,重重吸了口氣,往回走。
他快走幾步,到了她的面前,拿出一個面紗給她戴上,笑著說道:“跟我走。”
說罷拉著她施展輕功往通南街的方向去。華容被他拉著,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她忍不住轉頭看他,他也正凝視著她。他眼神乾淨清澈,讓她心中一暖,一瞬間晃了神。
她雖蒙上了面紗,但是那雙如水般的眼睛,滿是說不清的情意。他伸手將她頭上的釵拿掉一支,瞬間部分長髮散落了下來,在風的吹動下更添清冷。
“教你的輕功呢?我一個人很累的。”他笑著轉回了頭,帶著她繼續往前,手握得更緊了些。他已經很久沒這樣握著她的手了。
“七月半沒教過我輕功,是易南哥哥教的。”她也轉回了頭,不再看他。
他微微一笑,沒說話。
手就這麼被他握著,落到了通南街的街角。
他仍沒放手,看著她道:“今年的生辰禮物,今日提前送我。”
她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被他一直拉著,一直到一個賣糖人的小攤。
“公子,小姐,要點什麼?”小販笑眯眯道,只是他說話很是氣喘吁吁。
華容心道,賣個糖人而已,用得著這麼累嗎?
只是當她看清那個小販的相貌,更驚訝了:“你不是…..你不是在子城嗎?”
小販擦擦汗,說話的年輕女子蒙著面紗,看不清相貌,但是這少年公子他認識,就是去年給他一錠銀子的那個富公子,當下笑嘻嘻道:“小姐在子城看過小的?說來慚愧,剛到子城沒多長時間,被人臨時弄了回來。”
之所以說“弄”了回來,是因為他實在不知怎麼解釋這荒唐的經歷。
幾日前,兩個兇巴巴的男子在子城街頭找到了他,不由分說給了他一百兩銀子,讓他儘快趕回明城擺攤,不擺就賠兩百兩銀子。他惹不起,又賠得起,這就收了銀子火急火燎趕了回來,都沒來得及歇,就被逼著營業了。
“我要一個糖老虎,兩個兔子面具。”少年向著華容道,“算是生辰禮物。”
她點頭,手卻停住了。
“我沒銀子。”她抬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