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的陽光,暖暖的,不同於早間的涼涼。這頓飯吃的時間真長。
華容邊吃邊望著銜江街上的熙熙攘攘,偶爾看一眼桌邊的糖老虎,心慢慢活過來了。
“您能找到他,就不會再分離了。”
陌生人的一句無心之言,不斷的在她腦中迴響,給了她莫大的勇氣和信心。
當日在明城,她與蘇易南偶遇在通南街,碰到了這個小販。今日在子城,她與蘇易南分別於千乘坡,她又碰到了這個小販。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這世上的事本來就是充滿變幻莫測,但也充滿著不期而遇的溫暖。
“在笑什麼呢?”葉東籬見她時不時偷笑,忍不住問她。
她抬頭,又笑了:“沒什麼。東籬哥哥,你今日真是英俊瀟灑、氣宇軒昂。”
葉東籬一愣,不知道該不該信她,不由得看了看自己,這衣裳的樣式與之前並無很大不同,何以她會如此說?
想來是想到高興的事才會如此吧。
“客官,您慢點。”耳邊忽然傳來小二的聲音,二人循聲望去,見一身穿華府的青年正與那小二撞個滿懷。
那人站定後連連道歉:“對不住小二哥,沒傷著你吧。”
小二很少遇到如此懂禮貌的客人,連忙道:“沒事沒事。”
華容笑道:“這人倒有禮,難得。”
“難得”二字剛說出口,笑容僵在了臉上。那不就是那碎嘴的男人嗎?當下別過了頭。
那人剛與她的目光接觸,這一眼,立刻驚喜地走了過來。
“二皇子,宮裡正找您呢。”他壓低聲音道。
“彭陸,沒見我與娘子在用膳,你如此火急火燎的做什麼?”葉東籬明顯不悅,今日他的主要任務就是讓這個祖宗心情好點,別的事都不想管。
彭陸小聲道:“二皇子,實在是頂不住了,不然下臣哪敢來打擾您與王妃?”
見華容眼睛有些腫,剛要說話,被她打斷了:“看什麼看,你們這邊風沙太大,吹的!”
彭陸小心翼翼地收回眼神,好吧,她說什麼就是什麼,自己惹不起。
“說吧,什麼事?”葉東籬問道。
“一言難盡。還不是因為彭妍中毒的事,太醫束手無策,叔父只能求到平妃娘娘那裡,然則您與王妃又出了城,沒去碧空殿;叔父又求了皇上,皇上不願管;叔父只好找了父親,父親便找到了我,讓我一定要請您駕臨寒舍。”他擦了擦汗,箇中極盡曲折,就不一一贅述了。
“你叔父為何不直接找你父親?”華容對這個感興趣。
彭陸道:“不瞞王妃,父親與叔父政見不同,故而一直不睦。”
“那你父親為何要幫他?”
彭陸又道:“終歸是一家人。再者,彭妍自幼與家父親近,故而家父沒有袖手旁觀。”
頓了頓,眼中驚喜道:“王妃是願意出手相救?”
華容搖頭:“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自問還沒大度到那個丟。我可不願意救一個企圖傷我之人。若我沒記錯,她哥哥還是刺殺我的主謀吧。”
說到這兒,她想到了那個被關押在子城大牢的彭乘,還有一仇沒報呢。
“王妃,您要處置彭乘,下臣絕無二話。只是這彭妍,可否念她初犯,姑且饒她一回?”彭陸懇求道。
華容想了想,朝葉東籬努了努嘴:“你家二皇子是實際受害人,你問他。他若是願意,我沒意見。況且,那毒針是別人給我的,我沒有解藥,實在愛莫能助。”
彭陸剛要開口,葉東籬道:“先放放吧,長長教訓也好。而且,要解毒需要時間,我現在也沒空。”
這明明是酒足飯飽在曬太陽,怎麼還會沒空?
“那,可否等二皇子有空時駕臨寒舍?不然,下臣實在無法向家父交待。”彭陸的聲音弱弱的,只希望他能答應。不然那些人能把他逼瘋了。